两个人都低头品着茶,没有人说话,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气氛也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他们不时都会有短暂的目光交流,彼此还会流露出几分笑容。
大约几分钟后,秦慕飞先放下了茶杯,双手十指相扣在小腹,身子往后面靠了靠,努力做出了一副放松的姿态,微笑着说:“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庄严把玩着手里已经没有了茶水的茶杯,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那架古筝上:“其实每一次面对你的时候我都会纠结一个问题,我到底是该叫你向总呢还是叫你秦先生?”
“有区别吗?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区别。”秦慕飞淡淡地说道。
庄严放下茶杯,右手食指竖起轻轻左右摇了摇表示对秦慕飞的话进行否定:“不不不,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大了去了。如果叫你向总那就表示我接受了你是向天笑转世的事实,遗憾的是你不是。”
庄严的语气很是坚定,那是在肯定秦慕飞根本就不可能是向天笑转世。
秦慕飞的脸上平静如初,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就好像他早知道庄严会这么说似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盛世贵烟”,这是“贵烟”系列中最高档的一款,一包一百块钱,不过以他现在的经济状况而言根本就是小意思。
他递给庄严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
庄严记得他是不抽烟的,这个时候他点烟一定是他开始紧张、害怕了。
“你或许会觉得我抽烟是因为我有些紧张或是害怕吧?”秦慕飞一开口却是让庄严吓了一跳,看来秦慕飞也一直在揣测自己的内心。
庄严轻笑道:“难道不是么?”
秦慕飞摇摇头:“不是,我没什么好害怕的,老话说得好,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
“你确定你假借向天笑转世来蛊惑众人不算是亏心事吗?”庄严逼问。
庄严的语气很尖锐,他就是想要激怒秦慕飞,秦慕飞若是乱了方寸他才能够有更多的发现。
秦慕飞拿起随手泡给盖杯里添热水,然后为庄严和自己的杯子里斟上茶水,端起来抿了一口:“你不用刺激我,也不用试探我,也不要再用你的那套微表情和行为分析来研究我,既然我决定来赴你的约会,我就已经做好了开诚布公的打算。庄严,从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难缠的人,你看似吊儿郎当没有正形,可我却知道你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虽然好几次我们给你施压,希望你能够放手可我心里明白那些都是徒劳。”
庄严没想到秦慕飞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望着秦慕飞:“这么说你已经承认所谓的向天笑的转世是假的了?”
秦慕飞笑了:“我承认不承认已经不重要了,你若是没有找到证据能够证明我并不是什么转世者也不会这样胸有成竹地把我约出来了,不是么?”
他的镇定让庄严的心里隐隐有些不满,在庄严看来秦慕飞此刻应该是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对才对。可是秦慕飞却一副平淡自若的样子,倒是自己的咄咄逼人显得小家子气了。
“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据我所知向天笑应该对你很不错,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么多年应该都是向天笑在暗中资助你,资助你们孤儿院,为什么在他死了之后你要做出这种事情,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庄严完全是一副审问犯人的口吻。
秦慕飞不以为意,并没有因为庄严的无礼而生气,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向总自己的意思,我只是照了他的设计行事的话你会相信吗?”秦慕飞换了一个姿势,看来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庄严听他这么一说皱起了眉头,其实这个答案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一切难道真是向天笑的意思?那么向天笑为什么会这么做。
庄严冷笑:“反正向天笑已经死了,你怎么说都可以。”其实庄严还是留意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那就是秦慕飞在提到向天笑的时候脸上都有一抹尊重的色彩,而且他一直都称向天笑为向总,而不是跟着庄严叫向天笑的名字。
秦慕飞眯着眼睛:“庄严,我知道你们几个此番到天福市来主要就是为了要查清转世的秘密,你和那个张达可以说完全是出于好奇心,但那个叶玫却是带着任务来的,只是向家明确表示不希望警方参与进来她才采取了暗中调查的方式。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最后都查出了些什么,但有一点我相信你们应该是知道的,那就是向总之前遭遇的那场差点要了他性命的车祸!”
庄严的目光望向了秦慕飞,他知道秦慕飞既然提到了那场车祸那么就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秦慕飞继续说道:“那场车祸虽然没有对向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却让向总产生了警觉,他感觉到有人希望他死!让他在心里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庄严当然知道这回事,他说道:“可是向天笑却拒绝了警方对此事进行调查,他甚至还做了些手脚让警方出具了是车辆机械故障的认定,这就有些不合逻辑了,按说他应该揪出凶手才对,否则这隐患依旧存在!”
秦慕飞哈哈大笑起来,庄严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秦慕飞收起了笑容:“你说得确实没错,可那是在一般的情况下,你再想想,假如想要害你的人是你的亲人呢,而且还是你的至亲,你会下得了决心让警方将他们绳之以法吗?”
“什么意思?”庄严愣住了,制造车祸的人是张小飞,怎么就扯到向天笑的至亲上去了?
秦慕飞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一次才知道想要用车祸害死向总的是张家那小子,在这之前向总一直都怀疑会不会是汤茹和向志强想要对自己不利。”
“为什么?汤茹可是他的妻子,而向志强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妻儿想要杀他?这也不符合逻辑。”
秦慕飞瞟了一眼庄严:“你所说的逻辑是什么?那我问你,倘若当你突然发现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原来并不是你亲生的,这一切是不是就合符逻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