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克按呼叫键让服务员把水续上,顺便叫了几瓶绿茶。
闻哥拿湿毛巾擦了擦脸,缓了会神,扭头冲荣克龇牙一乐:“我早就跟你爸说,那破厂子别干了,中哥还训我没根呢,干厂子都干迷糊了。”
荣克一笑,知道闻哥是好意,对旁人全是恭维,只有面对熟人才说话肆无忌惮,不把生意人那套摆在台面。
他爸当年没少帮衬闻哥,闻战是个义气的,有事没事老想撺掇他爸弃暗投明,把厂子卖了与他合股放高利贷去。
荣健中其实早后悔了,但就是嘴硬。
“说吧,多少?”闻哥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似乎觉得自己挺有先见之明,对中哥儿子来求自己感觉很好。
荣克看着闻战得意洋洋的表情,心中一动,把预先准备借的数加了个零,狠狠心道:“二百个吧。”
“嗯?”
闻哥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如果是荣健中开口,这数目不对,少了。
但放在荣克这里,两百万就超出他来前的预估了,沉吟少许,缓缓开口问:“私事?生意?”
“生意。”
荣克把服务员递过来的绿茶打开一瓶,朝闻哥身前的茶几上一推,“算开办费吧,有个项目等钱启动。”
闻哥摆摆手,拿起绿茶喝了一口,一抹嘴:“我不问你干什么,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
说罢朝老谭一招手,叫过来司机,趴在老谭耳边交代几句。
老谭听了吩咐,面无表情的看了荣克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去,转身走出大厅。
大佬亨一直没心没肺的在看大屏幕上播放的香港老电影,他就是个中间人,起个见证的作用,人到就行。
荣克与战闻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不一会,闻战的电话响了,接通听了一下就挂断,起身冲荣克招呼:“叫小胖起来,不蒸了,走人。”
荣克拍了拍大佬亨,二人起身跟着闻战朝外走。
到大堂把单一结,总共花了不到三张。
这让目前缺钱的荣克挺高兴,暗夸闻哥上道,知道不压榨穷孩子。
停车场,冷藏车前静静的停着一辆黑色的老款丰田,开着廓灯,老谭在车里坐着。
车外站着俩精干的短发青年,一等三人过来,恭敬的叫了声闻哥,打开后备箱,拎出来一口黑棕纹的蛇皮包。
老谭从车里下来,在闻战耳畔嘀咕几句,后者点点头,然后斜头一甩,示意荣克过来,指着皮包低声道:“箱里一百八,老规矩,一期内不算利,确定要拿走么?”
高利贷每期不定,像是通过华润或银行一类的融资,一旦过会,一期就是半年,八到十五个点。但民营制造业借不出来,发公司债不是上市公司不够资格,发企业债又没银行与大公司担保。
商业地产与港口码头的开发反而容易,压地皮谁都乐意,风险低,融资成本也低。
大多数民营只能相互拆借,或寻觅闻哥这样的地下钱庄。
闻哥无抵押的一期对老人是三个月,对新人是一个月。
九出,十万实付九万,一期内还上本金十万不算利息。
超过一期再收数就要十三归了,本利十三万起跳。澳门街更狠,叠码一期只有七天。
“开条吧,公私章我都揣来了。”荣克看着装钱的皮包,很平静。
闻哥点点头,一旁的马仔把一个复写本递了过来。
荣克把本拿过来,轻车熟路的签名盖章,大小写全是二百万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