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酗酒这么快便被他知道了?」我低声自语,略微费解。
不管这么多,今日起,我便又要回宫担起那公主伴读的差事。
本朝女子并无婚后便不能出来抛头露面的观念,全凭个人意愿。然而即使我的个人意愿是不想去给齐嫣伴读了,我也还是得去。
许久不见,齐嫣似乎长高了些许。她见了我只是轻哼一声,随即抱住了身旁人的胳膊。
我顺势抬眼,见齐征正笑盈盈看我。他生得剑眉星目,五官深邃,除了故意显露出的轻浮外,自有一股锋芒毕露的傲气在身。
倒是跟齐嫣有几分相像。
「鹤仪夫人,这是又来陪嫣儿读书了?」
「殿下,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陈非妍。还有,圣上说公主完成课业需静心,任何人不能打扰。」我一边说,一边从画缸中抽出卷轴,平铺在红木长案上,「公主,今日我们要画杜夫子布置的风荷图,我先给你打个样,公主随后自行发挥即可。」
不去看一边撑着脸看戏的齐征,我自拂袖提笔,点点墨韵在笔尖盛开,一枝婉约却柔韧的新荷须臾便浮现于卷中。
「醉墨淋漓,流翠飞红,妙也。」齐征的脸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看看我的画又看看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歪脑袋,「你是当年跟在杜弘义身边那个小丫头?」
我一愣,他竟还记得我。
(二十五)
少时我因喜欢描摹丹青,十二岁起便跟着翰林院画师杜弘义学画。
杜大学士兼任皇家书院的书画夫子,他去教课,我就央他把我作为侍童带去,因为这是我唯一能多看看沈如霁的机会。
我也亲眼见证了他们三人的情谊是如何越结越深的。
春日画新柳,写生时齐征摘了柳条作剑逗弄宁缃,宁缃反手要揍他,沈如霁就在他俩中间斡旋,而我在一旁的池子里为他们洗画笔。
秋天描金桂,宁缃偷爬上树摇了两人一头的桂花,杜弘义急得在树下跳脚,馥郁的香气间,宁缃看齐沈二人狼狈摘去一身花叶,在树上哈哈大笑,而我远远地在为他们磨砚台。
偶尔齐征会拿了宁缃的画问我:「你看言筝这松鼠画得,是不是像只癞蛤蟆?」
气急的宁缃便跳起来想抢回自己的画,沈如霁在一旁淡淡看着二人,没什么表情,眼中却暗藏笑意。
这便是我们年少时唯一的交集。
却没想到齐征竟还能想起我来。
「我师父确是翰林院杜学士,但殿下在说什么,我已不记得了。」
齐征像是有话想讲,却没有继续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