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一般情理的话,脾气再坏的人,到这份上,都不好意思继续胡闹了。除非是特意过来找碴捣乱的。
偏偏流云今天来,还真就是抱了找碴捣乱的心态。
他本来是有正经事的,但此时若直接把正经事说出来,怎么都觉得画风不对,堕了气势。
于是想了一想,趾高气昂开口说:“刚才我来到你们光正寺,见门口那个年轻白净的和尚不戴僧帽,便将其教训了一顿。谁让他不戴帽子?”
那个老和尚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佐佐木大人说得甚是!谁叫他不戴帽子?该教训,该教训!教训得好!”
流云微微一笑,又道:“然后我进了门,看到一个黑胖和尚,戴了僧帽,便也将其教训了一顿,谁让他戴帽子的?”
那个老和尚沉默片刻,脸上抖动了几下,露出诚恳地微笑:“说得对啊!谁让他戴帽子的?年轻白净的和尚本该戴帽子却不戴,黑胖和尚本不该戴帽子却戴了,都该教训!您刚才出手,正是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啊!有劳,有劳了!多谢佐佐木大人代替老衲管教门下弟子!”
说完还深深伏下身子行了大礼。
然后老和尚对左右弟子说:“你们也一齐诚心感谢一下,佐佐木大人特意教我们做人的善举。”
流云又一次愣住了。
而且心中生出几分佩服之意。
你个老和尚,未免太能忍了吧!
“让你丫的不戴帽子”这种话,也能硬着头皮接受?
有点怀疑,跟德川家康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戚?
不过,那老和尚再能忍,也只是他一个人能忍。身边簇拥着他的一群弟子,可就没那么好心性了。
受了如此屈辱,还要被迫下跪叩谢,但凡有点骨头的人,都不可能忍得了啊!
要不是那被打趴的黑胖子还在边上呻吟,他们肯定早就动手了。
这些年轻的和尚们,有的怒发冲冠,有的心如死灰,有的啜泣抹泪,有的长吁短叹。
只是没一个敢出头的。
也有的……面色潮红失神,浑身瘫软无力,盯着流云犯花痴笑。
等等,最后一个是怎么回事?
喂,警察蜀黍,有变态呀!
流云顿时觉得无比恶寒,没心思再扯淡了,咳了一声便道:“除了戴不戴帽子这件事关重要的大事之外,还有个小事,要交代给尔等。”
老和尚奴颜婢色谄笑道:“请您吩咐,老衲一定铭记于心,片刻不敢忘怀。”
流云慢条斯理道:“我乃佐佐木村的领主,近日准备在村里建一座寺庙,听说你们有些意见?”
“这……”
老和尚闻言大惊失色,十分为难。
刚才“让你丫的不戴帽子”的时候,那种羞辱他都能笑容满面的接受。
但说到修庙的问题,却俨然换了态度。
看来,这老和尚是不在乎脸面和虚荣,只在乎实利的人。
怎么打他的脸都行,但是断财路就不行。
这人该信商业之神啊。
老和尚支支吾吾,犹豫了半天,最终小心翼翼地对流云说:“此事……此事并非老衲可以做主的。是……是比叡山延历寺下令,说附近二十三个村子里,未经允许,不得任何宗派增设新庙……老衲,老衲绝不敢阻挠佐佐木村的事,只是怕在上峰面前,不好交待啊……”
流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按着刀柄冷冷道:“我不管你如何在比叡山延历寺面前交待,但再有人敢去佐佐木村捣乱的话——只怕你日后没机会再交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