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杀,似乎是杀不死的。
放肯定也不能放。
毕竟人家是织田信长啊,是个搞事能力很强的大牛人,今日已成生死仇敌,如若放虎归山而去,对方就有可能重振旗鼓,东山再起,这是决不能接受的。
所以说究竟该怎么办呢……
结合上辈子信息爆炸时代的见闻,流云只能想到一些酷刑手段,但一来没法对烟雾状的织田信长实施,二来也未必有用。
流云感到束手无策。
不仅是他,连见多识广的妖刀姬,长船长光,也只是带着惊愕与茫然的心态旁观不语而已。
甚至擅长蛊惑人心的大妖怪九尾狐都表示无能为力。
那么,流云这边的队友,就只剩下——
在战斗力层面完全帮不上忙的,隐约有些累赘感觉的,是出于友情考虑才带上以便让她能够前来与织田信长对质的,归蝶夫人。
她作为京都“油屋妖怪”的继承者,在这个怪力乱神的世界里,无论如何也可算是个“后浪”了,但级别显然够不上顶尖,未能达到影响天下大势的程度。
这个时候她低下头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首,对着烟雾之中那个织田信长的脑袋沉声说到:“老身来到此安土城,并无他念,只想问问信长大人,如果真的决定要杀了老身,只需要一剑一刀即可,何必那么麻烦……”
烟雾之中的织田信长听闻此言,不以为意摇了摇头,哂笑一声道:“夫人似乎有些自视过高。方才已经说过,只是想用您作为诱饵,以便让术法瞄准佐佐木流云罢了……不过鄙人确实没想到如此耗尽心力的术法居然会失败。”
“原来如此……”归蝶夫人的脸上出现决然狠辣的神色,心下仿佛做了某种了断,涩声道:“之前想过,就算信长大人欲除去老身的性命,看在您完全了先父遗愿的份上,也不加计较算了,大不了只是一死。但今日居然说老身‘自视过高’……如此羞辱断然无法接受!”
然后归蝶夫人猛地转过头来,对着流云激愤开口道:“流云大人,您说得没错,织田信长此人一向胆大包天不敬神佛,无论处于何种逆境都不会丧失信心与斗志,只会越挫越强,绝不服输……但是他毕竟还是肉体凡胎之人,而且还是个男人,所以有一件事,他从来都是非常在乎的,而且一旦在那件事情上遇到阻碍,就会气急败坏,沮丧万分……”
她这一番话,说得其实不算清晰明了。
不过在场都是成年人,而且没一个是脑子慢的。
流云马上听懂了她在说什么——虽然还不能确定具体指代到哪个程度,但大概意思是明确的——于是顿时感到尴尬。
而烟雾之中那个织田信长的脑袋立即失去淡定的面目,显出怨毒之色来。
只是这怨毒之色也并未持续太久,片刻之后织田信长又舒出一口气,横眉冷眼做出不屑的表情,哼了两声摇头嗤笑道:“真是妇人之见!未免太小瞧人间英杰了。心怀天下之人,岂会顾虑你说的那些无稽之事?”
“是么?是否会顾虑,您自己心里清楚。就算骗过了别人,也骗不过自己。”归蝶夫人起初还有些羞赧,但话说出了口之后,就越来越通顺,逐渐变得坦然起来,颇有点理直气壮的意思。
这里面的道理大概就是——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
织田信长作轻蔑不屑状,将目光移开。
流云站在一旁倒是有点手足无措,感觉生死相搏的严肃气氛完全被破坏了。
归蝶夫人停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又道:“信长殿下您为什么一门心思只喜欢生驹吉乃那样病弱系的娇小姑娘,甚至连小姓森兰丸也是差不多的风格……难道您要强撑着说,这并不是因为没信心应对健全的成熟女性吗?”
此话一出,烟雾之中信长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然后抿着嘴不发一言,气息微微变得急促,目光中像是要冒出火焰。
归蝶夫人仍在不依不饶,扭头转身看向流云那边,然后用一种十分绿茶的语气说:“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身边大部分男人的兴趣都跟信长殿下相仿,老身一直以为整个扶桑都是如此。不过后来才发现,原来像佐佐木流云大人,格外倾心于学武的女性,这样的例子也是有的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缺乏自信呢。所以,不得不说,流云大人比您强多了呢,信长殿下!”
“闭嘴!就算这样也无法惹怒我!”烟雾之中织田信长终于忍不住恶声打断,斥骂道:“不需要用暧昧的言辞来诱导!你们两人之前分明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这一点鄙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是因为老身当时还对信长殿下您心存敬意……”归蝶夫人脸上出现十分复杂的神色,但瞬间又微微一笑,捋一捋头发,变成了一种邪恶魅惑的风情味道,用慵懒的口吻吐出香艳的台词:“现在既然事已至此,再不弄出实质性的事情反而对不起您的布置了吧?话说……有些话或许不该讲出来,但是当初与流云大人并肩作战的时候,仅仅是被抱住腰的肌肤相亲和耳鬓摩擦,感受到刚正雄浑的男子气息,便是令老身难以忘怀的记忆,远远超过与信长殿下在一起的每个夜晚。所以,真的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享乐,真是令人期待呢……”
“住口!无耻贱妇!你这……”烟雾之中织田信长的那张脸终于被激怒了,开始破口大骂,甚至用上了粗鄙之语。
流云方才虽然觉得尴尬极了,此刻终于振奋起来——对方似乎真的被这种破事搞得失了方寸,也就是有机会破除“第六天魔王他化自在天”的威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