犼县以北,真定府,关家别院,供奉着青灯赤胆的塑像。
“有明儿的消息了吗?”她叫冰雁,是关家的婢女,今年才二十岁,可在这所宅院里,从门房到丫鬟,甚至连院子里养着的肥硕大狼狗,都要听她的。只因她曾是沧明公子的内侍。
“没有,斡斡国王定然是将公子藏在严密的所在了,派出去的家人们,有些已经混迹在斡斡国王身边当侍卫,可是到处搜寻帐篷都没有,侍卫们还没有形成统一的看法,只好往更隐秘的角落去搜寻。”
她愁眉不展,锁住思心,手指甲深深抓在关沧明曾经坐过的椅子扶手上。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冰雁儿小姐姐,想啥子嘞!”沐瑜清,穿着素淡的长裙,一步一跳的蹦过来。
“沐姐姐!”冰雁低下头去。“还没有公子消息,你要是能算出来就好了。”
沐瑜清连连摇手:“你们府上的妖怪我还勉强除得,但说到找人,我那些朋友都没到过外头去。”
画诗也风尘仆仆走进来,她的面纱上有一层厚厚的土,原本浅蓝色的衣服,因为风沙缘故,已变成淡灰色:“冰雁儿丫头!西北败了!”
冰雁如同听到噩耗,手指也跟着颤抖。
画诗说:“西北的杜帅被调走了。总兵杨还之是我们的人。他组建了远征小队,亲自过了草原,往更北边的斡斡国去,人马冻死大半,剩下的也被弯刀和大弓射死,杨还之一个人逃回来,好在朝廷没有追究。”
冰雁抱着猫,坐在椅子上,手指有意无意的轻抚毛发,但她的心却沉了下去,难道真的被害了吗?忽然,冰雁想到了什么,问丫鬟小菊“通知太宰安小姐了吗?”
“还没有,要不要现在通知?”
“还是去告诉她一下吧,她和沧明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人又冰雪聪明,让她帮着一起想办法也是好的。”
“是!”
此刻是冬天,一股来自斡斡国的寒流跨越了草原,将风沙和冰冷带到真定府。大街上行人很少,戴着狗皮帽子的车夫倒是不停吆喝着。最苦的还是白金楼下的女子和歌姬,她们本是穷苦家的人,不知道倒了什么连带的霉运,在这街头穿着很少而显身材的衣服,游荡着招徕几乎不存在的顾客。
街角几个穿着棉花漏袄的年轻人,正握着手中的刀剑揣摩做事。或敌对或友好,隐秘交谈一些事情,但这都不是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他人即地狱以及存在主义的感觉,在真定府蔓延。而府内那老派而窒息的僚式气息,让每个人都紧绷绷的,这样的冬天,真的毫无生气。
知秋一叶看到一处公共大澡堂上黑气弥漫,带着一丝荧光却又透明的蓝色,知秋一叶就知道,这股黑气不好惹。但能如何呢?他果然特别乖,一路降妖除魔,帮助贫苦人家解决难事和怪异事,一路打听《酉阳法宝抄》中法宝的下落,但贫穷,一直是困扰知秋一叶的问题所在。
有一个身穿青布跑堂儿上菜服侍打扮衣服的人,后背到脖子是一条直线,身姿笔挺,从马车探出头来,并且观察这个澡堂。他叫温辉,是阴阳法王帐下阴兵鬼卒痴字营第二排第六列的裂云手。
他露出一双白皙而细长的指爪,并且将宽大的袍袖挽到胳膊肘以上。跳下马车后,就在这里停下,看着进进出出澡堂的女眷。
知秋一叶总感觉有黑气,又说不上来是哪,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宝剑不小心碰到了另一个哥们的雁翎刀。
一派和谐的氛围不再,大家纷纷拔出刀剑对峙“谁要害我?”“谁啊!”“怎么样?你了不起啊!”
有人在骂知秋一叶:“臭道童,披甲带剑干什么?”
知秋一叶拔出铜剑:“咩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