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不到的年轻人眼里,我的每一句劝告都带着「爹味」。
年轻人露出一抹讥笑,没听我的劝,自顾自出了门。
这时已经有很多人抱着收获从楼下跑下来,我透过玻璃橱窗看着他们,每个人都是同样兴奋,脸上挂着警惕的表情。我叹了口气,看向狼吞虎咽的女友。之前的她从来看不上方便食品,她在小红书上找的那些网红餐厅,每一家的人均消费都超过三百。
是什么改变了她?
我从货架上摘了几件卫衣,将刚才抢到的食物裹进衣物里。店里还有两个住客,都出去抢东西了,现在只剩赵诺诺。我看了她一眼,将几个藏着食物的衣服球分别藏进两个换衣间的顶柜和角落。
做完这些工作以后,我回到原处,在睡袋上坐下。赵诺诺问我:「叔叔,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我晕,我今年才二十八。
我又看向窗外,那些抱着食物飞奔的人们,让我联想到丧尸。我叹口气:「我不知道,网络已经断了,这说明维护网络的基站已经出事了。如果连网络都不能畅通,说明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我劝你们,趁着头几天,多收集一些食物。」
至于我的猜想,我没跟她说。
现代人很少有人见过灾难,但是在那场洪灾中,我曾经历过人性的考验。
那时我全家被困在小区的单元楼里,洪水淹到了二楼。食物消耗完以后,我们没有等到救援。电话打不通,没人知道外面怎样了。
整个楼里,只有老刘家有食物。他是个单身汉,在楼底下的裁缝间开小卖部,家里囤了不少货。他原本可以把这些东西分享出来,让大家一起度过劫难,但他选择囤货居奇,把一桶方便面卖到了二百元。
我家的现金花完以后,再也买不起食物了。年幼的我对妈妈哭喊着:「妈妈,我好饿。」
妈妈牵着我的手,来到老刘家门口。我妈是小区里有名的美人,开门看见她以后,老刘的眼里掠过淫邪的光芒。妈妈让我在门口等她,一个人走了进去。
那天,她过了好久才从里面出来,抱着一堆食物。
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爸爸抽了一整夜烟。
一想到这里,我浑身发抖。赵诺诺问我:「你怎么了……哥?」
她真聪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该叫我叔叔。
我:「没什么。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你那个男朋友李非……」
说到这里,李非垂头丧气地从门口走进来。他的眼镜框碎了,衣服也被扯得稀烂,手里抓着半块可怜兮兮的吐司面包。他在赵诺诺面前坐下,狼吞虎咽起来,转瞬就吃光了。
「一帮人渣!」他说,「健身房的人在门口设了卡,每个出来的人都要把一半的食物交给他们。不听,他们就打人。」
这才哪到哪呢,小子。
4
大发百货大楼分为五层,地上三层,地下一层。
一二楼是我们待的百货区,超市在二楼的角落。三四楼是餐饮区,五楼是健身房和电影院的区域。哄抢超市事件发生后,短短几天内,这几块区域就划出了分割线。
餐饮区是超市固有员工的地盘,因为餐饮店有些存货,那里的生活过得不错,据说他们甚至能吃上小炒。这块最吃香的地方,由大发超市的保安队控制。
健身房和电影院所在的五楼,则是那些健身猛男的地盘。他们对超市的洗劫是有预谋的,半数物资都落入了他们的手里,所以他们过得也不错。
而我们这些普通顾客,只能聚集在一二楼的百货区里。我手里有一些存货,还算过得不错,但大多数人可没有,他们只能饱一顿,饿一顿。
超市虽然封闭了,电力却依然在运转。按照既定的程序,空调每天马力全开。为了取暖,人们纷纷生起了篝火。
这天我蹲在店门口的篝火前,目睹一场闹剧。
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腰上的皮带也是奢侈品。按常理,他这种人很难和普通人交流。但现在,他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个年轻人面前,贪婪地望着对方吃到一半的法棍。
「这块表,出去以后能卖十多万。」他从手腕上摘下那块纯黑色的劳力士,递给年轻人,「换几条面包,半箱矿泉水,还不行么?」
那年轻人瞟他一眼,似乎有些心动,他说:「谁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出去,我要这东西有啥用。」
土豪一咬牙,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钥匙。好家伙,大奔。他说:「车子就停在地下车库,你随时都能开走。」
年轻人笑笑:「谁不知道,地下车库封闭得晚些,困了几个感染者,我下去开你的车?不要命的?」
这消息是前两天从保安队传出来的。
地下车库有几台冷链卡车,里面有不少食物,但没人敢下去拿,因为在尸潮爆发的第一天,几个感染者就从车库入口跑了进去。
后来大门落下来,那几个感染者就被困在里面了。
这时电梯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黑色保安服的人正从里面出来。我只是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