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三伏天却静得一丝声响都没有,蝉鸣、蛙叫、人声都消失了,只有一阵风吹过时林叶间簌簌的交错声时不时提醒着屋里的人时间还在流动着。
空旷昏暗的大厅角落里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污臭,正中间摆着一组黑皮沙发,静坐着一位浑身冷淡气质的瘦削青年。
浑身僵硬笔直得远看像北欧中古的大理石雕塑,腰背笔直得肉眼能看出用力得很,眉眼仿佛无趣地耸拉着。
他手肘伤痕可怖,右手的肉还像是被生生挖去了一块儿,状似随意地搭在双膝,隐在衣袖间的部位却青筋蹦出,在白的有些过分的皮肤上显得狰狞又绮丽。
忽然四周黑漆漆的角落里动了一下,一阵阵暴躁而虚弱的低吼声响起,像从野兽嗓子咽喉里压着出来似的。
青年听见动静,像是从沉思中醒过来,匆忙站起身来,又顿在原地,缓缓在沙发上颓然坐下。
他知道,那是饿得虚弱的哀鸣。
但从被围困在家里第六天起就已经断水断粮了。
觉醒了空间异能又如何,连家门都迈不出去,谈什么储存物资。
一阵窸窣过后,角落里化为黑暗的一部分缓缓露出真容。
一条足有水桶粗细从这儿根本看不见尾部的漆黑大蟒艰难地游曳出来,身后紧追着一条血痕,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来到青年身边。
它把大得出奇的脑袋搭在青年身侧的沙发上,分叉的细长红舌小心翼翼地朝青年迅速探出,收回,探出,又收回……
青年侧头看向大蟒,感到些许安慰的同时,愧疚地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冰凉粗糙的触感不复以往的光滑细腻,细看才能看见鳞片灰扑扑的,黯淡无光,腹部和尾尖处还有几处深可见白肉的弹孔,血迹已经流干凝在鳞片上。
青年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伤口,有些不敢触碰。
抬头在四周看了一圈,原本黑暗细看正在慢慢蠕动,爬动。
忽然窗口处射进一束闪烁的强光,一下照亮了屋内阴暗的一角,那一瞬间无数巨大狰狞的肢体相互交错,畸形怪状的棱角鳞甲间偶有闪烁着嗜血冷光的竖长瞳孔一闪而过。
外头的手电强光自然被他第一时间收入眼中,摸了一下大蟒的脑袋,安抚它稍安勿躁。
直起身看向窗口正对的诡秘漆黑的夜色,眼底闪过阴冷与疯狂,垂在身侧的指尖止不住得轻颤。
转而看向一侧的还在浑浑噩噩不能清醒的动物们,眼底是鱼死网破的疯狂与绝望。
既然逃不过,那就都不要活了。
他的宝贝们已经饿到快要撑不住了,临走前闻一下火炙的肉香味儿似乎也不错。
“叮铃!!!”
蒋不为一下子被惊醒,大脑深处还隐隐残留着烈火的灼热感和浓烟呛到的窒息感,一睁眼看见熟悉明亮的卧室还有些呆愣,不知今夕是何年。
大脑还在叫嚣着隐隐作疼,他面色不明地躺在床上盯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天空,身子渐渐颤抖起来,从细微到激烈。
抬手搭在眼前,遮住眼内湿意,低低地笑出了声,越笑越大声,最后神经质似的咧开嘴角大笑。
他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起身,抹把脸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抚平衣角的褶皱,面色又恢复到平常。
拿过手机,解锁。
世历2056年,八月五日,下午一点四十九分。
他重生了。
前世他无数次想过如果他能早点觉醒空间异能,哪怕平时在家里多囤一些肉,是不是就能让它们勉强度过觉醒前的虚弱期?
是不是就不会因为虚弱期没有及时补充能量导致虚弱动弹不得被人堵在家门?
距离末世还有四十七天,一切都还来得及。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放回手机的动作一顿。
蒋不为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手,心里默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