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屋里的桌椅渐渐没了轮廓,我没点灯,没叫热水,孤零零地抱腿缩在被子里。
「阿诚。」
一个影子出现在门外,静静听我说话。
我闭着眼,叹息一声,「去查查封邑的账,应该是去年冬,来京那批货出了问题。」
那时我急需一笔钱款,从封邑运了货物进京,结果货在来的途中惨遭不测,去的人连带我的信物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阿诚一板一眼回答道:「属下不能离开您半步。」
「去吧阿诚,没了清白,我离死也不远了。」我声音疲惫而干涩,贪慕饷银是死罪,查不清,就是死。
我生来无畏世人眼光,京城百姓骂我唾我,我从不放在心上。可唯独这一次不可以,无人信我,无人帮我,我便自证清白。
我低头蒙住被子,忍不住哭出声来,通州的夜漫长无边,我熬着熬着,最后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门窗严丝合缝,屋里静悄悄的,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镜子里的我,像从底下爬出来的恶鬼,惨白着一张脸,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的,神情恹恹,哪里还像个公主。
情爱这个词,还真是折磨人。
门外是丫头轻快的脚步声,她听见门里的动静,站在门口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我嗯了一声,那丫头便推门进来,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娇憨可爱,进来小嘴就没停过,「昨夜下了雪,公子特地让我给您加了床被子,还带了不少吃的。我呀,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点心呢!」
小丫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现今跟着我,吃得饱穿得暖,自然开心,我低头,才看见自己身上多了床棉花被,桌上摆上精致小点,香气扑鼻。
我不禁想起慕将军那张憨厚老实的脸,能做得这般细致,也是难为他了。
「知府衙门那……还有人闹吗?」我咬唇问道。
小丫头眼巴巴望着盘子里的点心,咽下口水,「里面的大人将人都驱散了。」
「百姓肯走?」
丫头摇摇头,「原是不肯的,据说后来有位大人提了剑出来,当场拎着那个闹事的抹了脖子,一干人害怕,才走的。」
她抖了抖,「王家二嫂子说,那男人宛若一尊杀神,溅得浑身是血,被他盯上一眼都害怕呢。」
我塞了口点心,又给丫头也塞了一个,慢慢嚼着。
我没有问那尊杀神长得什么模样,也没有问他的穿着。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门外又有人来找,我一开门,是姝吉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她看见我这副鬼样子,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姝吉问我,「我看昨天你们去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