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看着谢弥逊一张风流倜傥脸,心里暗恨,从小就讨厌这个表哥,每次两人一起出去,别人看到他后,就再没人关注自己。而且,可恶是,明明是个父不详贱种罢了,骨子里却生生比自己这世家贵女还要傲气!
要让自己嫁给他,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再抬头,谢玉已经很好收敛了眼中厌恶,换上了一副温婉模样:
“刚才哥哥说话多有得罪,还请表哥见谅。玉儿知道,表哥从小便有大志向,表哥这样人,又岂是我们谢府能留得住?只是爹爹有时难免糊涂,有这世间多俗人,专爱挑人家短处,表哥一日谢家,便难免会有人背后指指点点,妹妹心里倒是觉得,表哥也算是半个谢家人,表哥这样,谢家便是养一辈子又如何?左不过,多费些银子罢了!”
不低不高声音,却是句句带刺。
谢弥逊手慢慢收拢,渐渐攥成拳头——
从小到大,自己耳边便灌满了这样或明或暗嘲讽甚至谩骂,内容无一不是指责自己赖谢家,不过是想要垂涎谢家权势财富罢了。八年了,所有一切仍是没有分毫改变,这谢府少爷小姐眼中,自己依然不过是一个下贱无比依附他们还包藏祸心贼人罢了!
“阿逊——”一直静静听着霁云忽然开口,又拉过谢弥逊手,把那攥到发白手指一根根掰开,“所谓清者自清,这世间自以为是人太多了,你都要生气话,那还活不活了?”
“你说谁自以为是?”谢弥逊面前吃了瘪谢蘅脑门上青筋都迸出来了,真是反了,连个小厮都敢跟自己这谢府少爷叫板!
霁云瞥了一眼气急败坏谢蘅:“谢少爷果然还不算太愚蠢,终于知道自己如何自以为是了!”
“你——”除了谢弥逊,谢蘅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敢不把自己放眼里,刚要出言呵斥,却被霁云打断:
“两位高贵少爷小姐既然非要赖我们家不走,我这里倒有一个故事讲给你们听:说是有一只乌鸦,得到了一块腐烂老鼠肉,乌鸦很高兴,把腐肉当宝贝一般衔着。这时空中有一只美丽凤凰从天上飞过,乌鸦害怕凤凰抢它腐肉,便发出“吓”一声来恐吓凤凰。凤凰见了,嘲笑乌鸦:我非高枝不栖,非美食不食,非甘泉不饮,区区一块腐肉,怎么会去跟你乌鸦争!”
说完用力握了一下谢弥逊手,鄙夷瞧着谢蘅和谢玉道:
“我家阿逊就是天上凤凰,而你们,不过是那无知而鄙陋乌鸦罢了!现,抱紧你们腐肉,走吧!”
谢弥逊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眨不眨盯着霁云。李虎瞧着霁云是佩服五体投地:明明阿开还那么小,怎么就懂得这么多啊?瞧把那两个什么少爷小姐给说脸红得和猴儿屁股一般,真是太解气了!
谢蘅和谢玉终于再也坐不住了,同时站了起来。
谢玉俏脸通红,再顾不得淑女风度,一跺脚冲着道谢弥逊道:
“表哥,这小子意思是不是也是你意思?”
谢弥逊骄傲抬头:“那是自然!”
谢蘅怒声道:“既如此,谢弥逊你好牢记你今日话,不要再对我们谢府有什么非分之想,还有玉儿,也不是你这般身份人能配得上!你只要记着,我们谢府一草一木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小亭外突然一阵尘土飞扬,却是本旁边候着李虎不知从哪里摸了把大扫帚奔过来,嘴里还不住嚷嚷着:
“臭乌鸦,走,走,你们腐肉,我家公子才不稀罕呢!还赖我们这里,想要找打不是!”
一向自诩门第高贵谢蘅和谢玉人生中第一次不但没被人放到眼里,还被狼狈不堪扫地出门!
凉亭里,谢弥逊忽然长臂一伸,牢牢把霁云抱怀里,任凭霁云如何挣扎,却是怎么也不肯放手——谢府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一只躺烂污中臭虫罢了,怎么践踏都不过分,便是自己,也明白,一旦身上没了谢府光环,自己不过是个永远见不得光、永远被人们鄙视私生子罢了!惟有自家云儿,真是傻啊,竟然说,自己是天上凤凰,自己这样一身污浊人,又怎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