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
“安公子手法果然高妙。”见识了阿逊精妙针法,李奇不由捻须赞叹,转头对着安武正色道,“老夫看来,公子不日应该就能站起来。而且公子医术高明,不然,老夫——”
李奇本想说明日就不过来安府了,却被阿逊开口打断:
“我所习不过雕虫小技,一切还要仰赖李伯伯。”
阿逊鲜少这么温和时候,便是对着安云烈也是敬而远之模样,饶是李奇也是老江湖了,却很是受宠若惊。
旁边安武却是一头黑线——这段日子算是看明白了,少爷根本就是一刻也离不得那容家小公子,瞧瞧现,竟是爱屋及乌,连带着容府大夫,都很得青眼。
罢了,少爷眼下明显对这安府并不意,自己也想通了,想要让少爷留下来,就必须要先和容公子打好关系。
正思量间,霁云和十二一前一后而来,却是药已经熬好,霁云本是要自己端过来,十二却忙接了过去——开玩笑,这般粗笨活计,怎么能再劳烦公子。
便是熬药之事,自己也早就看不惯了,安家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一般仆役如云,连个熬药人都没有吗?偏要劳累公子?!
“咦,院外怎么跪了个人?”十二忽然惊噫一声。
霁云抬头去看,院外硬地上果然跪了个满面泪痕美人儿,再细看,可不正是上午那个美貌僮儿?
那僮儿明显也看到了霁云两人,抬起衣袖拭了把泪,平常动作,他做来却是说不出风情万种。
霁云淡然收回眼神,神情却是丝毫未变。十二也是眼观鼻鼻观口,仍是亦步亦趋跟霁云身后。
那少年眼睁睁瞧着那对主仆漠然回了房间,鼻子都气歪了——
一个两个,都是怪物吗!竟是全不懂怜香惜玉。这些人都瞎了眼吗?方才那小子,哪里比得上自己美貌?怎么都捧着他?自己一眼就看出,那个一拳把自己打飞出去人,明显对这小子爱极,便是府内一向很威风安武,自己瞧着待那少年也很不一般。
正自思量,房门已经打开,安武笑眯眯就迎了出来,客客气气让了霁云两人进房间。
阿逊一眼看到霁云,眼睛顿时一亮。那般雀跃神情,令得十二很是不舒服——这安家少爷也太粘着公子了吧?
看霁云端起药碗,小心吹凉,然后再一勺一勺喂入阿逊口中,终于忍不住道:
“那僮儿这般热心,想要侍奉公子,何不把这活计让于他做?公子什么身份?这又是熬药,又要侍奉人,该有多辛苦!”
旁边李奇也是深以为然——自家金尊玉贵小姐,却要这般事无巨细伺候旁人,纵使那人于小姐有恩,纵使他是安家少主,自己却仍是瞧着极不舒服,若是公爷回转,知晓此事,怕也定会不开心。
当下点头道:
“不妨找个机灵僮儿,由公子把熬药之法教于他,老夫听说公爷不日即将班师,公子怕是需要做些准备。”
听两人意思,是不想让容公子再来安府了?
这般劳烦霁云,又知道霁云真实身份其实是容家少主,安武也很是不好意思,有些讪然看向阿逊。
阿逊虽是心里万分不愿,却也明白李奇心里顾虑,虽是霁云一直男装示人,可却怎么也无法改变她容家大小姐真实身份。若是日日到这里来,又和自己如此亲密,怕将来物议有碍,自己心里既是珍爱云儿,就绝不可使她生活中有一点点波澜。
霁云却已经放下药碗,对李奇和十二摇了摇头,神情坚定:
“事有轻重缓急,我劳累事小,阿逊身体事大,熬药这般重要事,若是交与别人,我委实放心不下——”
嘴里说着,冷冷瞄了眼院外,便不再多说。抽出帕子,小心帮阿逊拭去嘴角残留一点药汁——阿逊当日谢家不堪过往,自己也已略知一二,原以为安家定然有所不同,可今日看来,怕有人同样是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