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窗外小小的院子,脸上满是温柔的神情。
病重的妈妈真的好温柔。
她拉着我的手忏悔,说她这辈子祸害了很多好姑娘。
但其实,她也救了很多可怜女孩的命。
我好希望那个圆滑世俗的妈妈能够回来,拎着我的耳朵骂我赔钱货,又自掏腰包给我们买精致的糕点。
她告诉我,她年轻时怀过一个孩子。但孩子的父亲不认,院里的老鸨强迫她将孩子打掉了。
她告诫我,顶着这卑贱的身份,不该对任何男人动情。
花魁姐姐去世不到半年,妈妈也撒手人寰了。
院里的姐姐妹妹们个个哭肿了眼睛。
妈妈下葬那天下起了绵绵细雨,我长久长久地站在妈妈碑前。
她将对孩子的愧疚一直带到了坟里。
丫丫红着眼睛找到我。
她说整个京城都在传,王永甫要娶二公主为妻。
王永甫是花魁姐姐的情郎。
丫丫被那王八蛋气红了眼睛。
妈妈将怡红院交给我,由我和处娘共同打理。
处娘是院里的老姑娘了,她是家道中落被卖进来的,后来弟弟发了家来赎她,她却死活不肯走。
年纪小的妹妹都是由她教导的。
处娘年纪小时是官家小姐,她教妹妹们接物处世,还教她们识字。
我在妈妈坟前立着,一直立到天幕渐黑。
一路流着泪走回院里,淋了雨,头昏脑胀。
我躲进房间,趴到床上嚎啕大哭。
我要在今晚全都哭出来。
过了今晚,就再也不流泪了。
我没想到俞启淮会来,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找到我。
他硬拉着我换掉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将我搂在怀里,动作轻柔的帮我擦干头发。
我一直在流泪,依偎在他怀里。
俞启淮替我掖好了被子,他在床边坐下。
我泪眼朦胧的,看到一团黑雾在俞启淮身后凝聚成型。
身形颀长,黑色斗篷包裹得严实。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面容。
我认得他,他叫影。
上次见面他的脸还是一团黑雾,此时我仰视他,能看得见一双深邃的眼睛。
俞启淮丢给了影一块玉佩,影恭敬退下,散了形。
影非神非鬼,非人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