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亨伯闻言面上连连冷笑,就在他想进一步跟眼前这不要脸的论论礼法纲常之时,一旁的高明拉了拉他的袖子。
“秦兄先歇一歇,对付此等奸佞小人,有老夫一人足矣!”
秦亨伯闻言赶忙朝着高明躬身一礼。
他们三人虽然都是朱允熥的先生,但现阶段却是以高明为首,其他两人为辅。
而且高明这个人外冷内热,对朱允熥这个弟子最为在乎,看到有人敢欺负自家弟子,能忍这么久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你刚刚说二皇孙朱允炆有贤名,那么敢问这位大人,二皇孙都有哪些贤名!”
茹常听到这话,只感觉脑子一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所谓的贤名不就是个赞誉么,这玩意哪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可以说?
不过他只要开了个头,自然就有人替他说话。
“高先生,你素有贤名,你能说说你为啥贤吗?”
说这话的乃是大理寺丞周志清,此人掌管审问犯人,平日里就以口才著称,经过他审问的犯人,没有一个能翻案的,人送外号周铁嘴。
不过,朱允熥对此有异议,他觉得此人的外号应该改一改,改成周杠精最好。
周杠精此言一出,周围的官员顿时露出揶揄的笑容。这一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得好,直接将皮球踢给了高明。
事实上,如果高明不是辅佐朱允熥,跟他们文官一脉对着干,周志清也不想跳出来“杠”这一下。
高明跟秦亨伯、杨新炉两人还不同,高明在清流中名望极高,又有其兄长高启惨死在前,在江南士林里博得了不少同情分。
他今天站出来“杠”这么一下,定然捅了马蜂窝。搞不好现在就有御史言官在搜肠刮肚地琢磨,如何上书弹劾自己了。
面对众人揶揄的笑容,高明没有丝毫不悦,只是淡淡地回道。
“老夫治学四十载,直接或间接教授弟子中,进士登科者三十九人,中举者一百零三人,生员者没数过,但大几百总是有的。”
“老夫平生只收取有限之束脩,从未收取过学生的任何额外馈赠,更未托请过为官弟子为自己办过任何事!”
“老夫身居陋巷,家里只有几十亩薄田,家里老妻一人,亡故后再未续弦。儿子一人,在城隍庙为人读信、写信为生。”
“老夫自律至斯、治家至斯、教导弟子至斯,当不起一个贤名吗?”
高明此言一出,站在乾清宫门口的众人无不动容,暗道此乃真贤士也。
别的不论,单说高明一生所教授的那么多弟子,随便跟谁打声招呼,也能给他的独子谋个差事,万万沦落不到城隍庙,给人书写书信那般凄凉啊!
众人想到此处,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由朝着高明躬身一礼。
“高先生大贤,吾等谨受教!”
茹常和周志清见众人都行礼了,也赶忙整了整衣冠,朝着高明躬身一礼。
这都不是一般的大贤了,这贤名可以比肩孔门十二哲人中的颜回了。
不过,他比颜回可强多了。
毕竟颜回只是安贫乐道,这高明不仅安贫乐道,还教授了一大堆的进士、举人和生员啊。
可以说,他一个人就是行走的书院。
云南这般偏僻的地方,全部生员加一起,可能还没他的弟子多……
这样的人要是都不“贤”,那世上何人敢称“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