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三月二十,母后出殡,以后我再也没有母后了。曦儿说,她会一辈子陪着我,她鲜少说这样直白动听的话。以后,能分我的喜怒哀乐之人,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是谢绥的笔迹。我捂住了脸颊,鼻子一酸,眼泪猝不及防落下来。
一页一页翻下去,都是些琐事,有些记录了时间,有些没有。
第一页不知是哪年记录的。
「四月二十三,我在青雀街偶遇从洛城回京的柳宴曦。这感觉,陌生又熟悉。她还知道回京,也没忘了我是小福哥哥。」
「景和十四年,七月初二,谢梁欺负五妹妹,父皇看着他二人玩闹,笑得很是开怀。我想起柳宴曦,我小时候也总喜欢欺负她。」
「景和十五年,六月初五,母后生辰,她在寿宴上献舞,很美。」
「景和十五年,六月二十三,她从母后宫里出来,眼眶泛红。我问母后做了什么,母后要我对宴曦好些,此话何意?」
「初雪,天寒。母后少时总提及将曦儿嫁给我,如今我都这么大了,母后怎么反倒不提了?」
「景和十六年,五月十二,她许久不曾进宫,为何如此?」
「月色入户,难以成眠。假若,她喜欢我便好了。」
「景和十六年,八月初四,法善寺的女尼竟是曦儿多年前仙逝的母亲,曦儿很难过,我吻了她,她说喜欢我。母后说,姑娘都喜欢温润守节的公子,要我别孟浪,不许在人前同曦儿亲密,也不许对曦儿动手动脚。自然应该如此,事情未定,免得坏了她的名节。」
「景和十六年,十二月,母后病了,我害怕母后离开我。」
「母后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该怎么办?」
「景和十七年,六月十八,父皇提起我的婚事,他中意杨家的姑娘,我说我的太子妃只会是柳宴曦。」
「萧府的宴会,我给萧姑娘折了一枝花,她不为所动,脸上甚至还挂着笑?不是说喜欢我,她就这么混不在意?」
「景和十七年,八月二十,我自请随军出征,归来后,娶曦儿做太子妃。」
整颗心脏好似被挤压着,心如刀绞也不过如此,我死死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握着手札的手都在颤抖。
一页泛黄的纸张从书中掉下来。
「平素的衣裳,她更喜欢浅色,浅绿色、浅蓝色、浅紫色。喜欢清新雅致,不喜艳丽富贵。舞裙则反之,明媚艳丽的款式更受她喜欢,不拘颜色,只要好看,她都愿意尝试。她喜欢精致好看的东西,虽无甚用处,摆在那里她都欢喜。不喜欢染指甲,可接受淡淡的粉色,有时也会陪着母后染些别的颜色,但大体都是深浅不一的粉色。喜欢珍珠和玉饰,不喜欢金银首饰。如果款式好看,金银首饰可以接受。最在意的是家人,除家人外,很少有事情能影响她的情绪。看似文静,实则坚韧倔强,很有主意,但喜欢憋着不说,不能指望她主动低头。」
我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
谢绥是太子,是被仰望的存在。
当他身后围后跟着成群婢仆时,当他被官员们众星捧月般围在一起时,当他在宴会上出现,坐在最高处时,我都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
家里没有人愿意我进宫,我就那么任性了一回,不听父亲和哥哥的话,我非要和谢绥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