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一下,就又下了四五天。
宋皎他们也在这水葫芦寨子里,又住了四晚上。
第五天晌午的时候,宋皎他们出发了。
天气彻底晴朗了,路上虽然依旧是泥泞不堪,但有日头晒着,用不了几天就能干的差不多。
这几日以来,那刘次耐一家倒是也没再过来打扰,不过宋皎他们开始出发时,刘次耐一家也跟在后面出发了。
但他们毕竟是两条腿,宋皎他们是马车,又没有要等刘次耐一家的意思,所以刘家十几口,老的老,小的小,怎么可能撵上,所以很快便被宋皎他们甩到了后面。
宋皎摇头,也是刘次耐他们没运气吧,她走之前,在水葫芦寨的一些房子里,留了些粮食,他们直接跟着出来了,所以那些东西就与他们无缘了。
宋皎还让朱大长他们在官道旁,给水葫芦寨那里竖立了指示牌,方便后面的灾民们找到地方。
其实宋皎也考虑过,万一不是灾民们过去,而是别的坏人,比如水匪之流过去了,岂不是便宜那些人了。
但后来又仔细想了想,这种时候,赶路的人,除了荒民,基本上也不会又别人了,而能走陆路的,也都是穷苦的逃荒人,付不起船资的,而去那边水寨子歇着的,也应该都是没有代步工具的,走累了的人。
其实像宋皎他们这样不愁吃喝的大部队,去寨子里留宿,完全是因为下雨天不想赶路而已。
实际上,下着雨赶路的荒民们也不少,他们戴着斗笠穿着蓑衣,一步一个泥脚印,艰难的赶路。
他们是想早一日到了地方,就早一日有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们竭尽所能的赶路。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很大一批灾民,在宋皎他们离开后两个时辰后,正好赶到了这通往水葫芦寨的路口,并且看到了宋皎他们留下的指示标记。
当然,朱大长留标记的时候,也不可能直接写上此处是水葫芦寨,那样不像是标记指引,反倒像个陷阱了。
所以朱大长只在路旁的一个大石头上刻了水葫芦寨四个大字,然后用他娘给的防水的黑色颜料给涂了色。
再加上这里的泥泞路上,到处是脚印,很难让人不发现。
“纪老哥,前面好像有村落,咱们过去看看吧,万一这里的人好心能让咱们歇歇脚就再好不过了!”
一支一百多人的荒民队伍里,最前面的一个老头,对着另外一个纪姓老头说道。
“万老弟,老哥我正有此意,大家雨里赶路了好几天,早就累不行了,今天咱老哥俩就算不要这张老脸,也得过去求求这里的村正,让他收留咱们一夜,让咱们这些可怜人歇歇脚。”纪姓老头子苦笑着说道。
他们这支队伍,是安庆府城底下,同一个镇上的两个相邻的村庄的村民,不大不小的村子,俩加起来也才一百五十多个村民。
他们俩老头,就是俩村子的村正,一个叫纪正,是纪家庄的村正,一个叫万大中,是万家庄的村正。
两个村正比较有先见之明,知道逃荒路上艰难险阻,所以就联合起来两个庄子,一起赶路,这些一路上也算有个照应。
不过两个村庄也不算啥有钱的,所以到了蜀川后,在水前镇那里,他们并没有坐船,而是选择了走陆路。
只是没想到,这蜀川的气温虽比北地暖和不少,却雨水众多。
大家都在安庆府,大旱了三年,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看到下雨还挺高兴的,可随后没多久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这雨下个没头没尾的,而且特别潮湿阴冷,他们为了不生病,只能穿上厚重的斗笠蓑衣赶路。
好在路上捡了不少前面的好心人留下的草鞋,还有草夹衣,套在里面能稍微保暖一些,而且还能一定程度的隔绝雨水,让身上的棉衣不至于全部湿透。
连着大半个月赶路,他们这些荒民们现在已经是体力透支了,现在听到了俩村正商量着去附近的村子里借宿,他们都很高兴。
“这上面写的啥?我看看啊?”纪正仔细看了半天,一脸认真的模样,实际上,他识的字不超过二十个,就这,他也凭着这些文化水平,当上了村正。
万大中也是大哥不笑二弟,他和纪老头两人是半斤八两,所以他也没说太多,也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看着大石头上四个黑大大字。
“这个个村子的名字,叫水草寨子。”纪正有些心虚的说道,实际上这四个字,他就认识个水字,但是他还是有见识的,知道这蜀川的很多地方,村子都叫寨子,于是便临时发挥。
万大中也只认识那个水字,心里还想着这纪老哥比他厉害啊,竟然能认识全,于是便笑着说道:“是啊,水草寨子,这里是个寨子,也就和咱们的村子差不多吧!”
见两个村正都这样说了,一众村民们也跟着笑了,还都议论纷纷,说还是俩村正厉害啊,识字就是好啊,走到哪里,至少不是睁眼瞎。
“看到没,娘砸锅卖铁也想让你去读书,就是为了让你成为村正爷爷这样厉害的人,你这球娃子咋不听话。”甚至已经有婆娘开始教育自家儿子了!
两个村正听着村民们的各种赞扬的话,心里也是得意的,不过他们并没有忘形,依旧保持着德高望重的模样,率先带头朝着那条,布满了脚印的泥泞小路去了。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一处寨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