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三胸口不停地起伏,眼前的人摆明了欺人太甚,他上前一步,猛地把元容从地上拉起来,挡在身后,高高在上的俯视着顾子期,“她都说不要了!”
手上一空,肌肤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顾子期这会被元容哭的心气不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往刀尖上撞,他弹弹衣袍上的尘土,这才起身,手指抚上袖口的纹路,声音的温度骤降,寒的如正月的深井,“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管你之前与容妹有什么关系,既然现在她住在我贺家村就是我贺家村的人。”贺三挺着胸膛往前走了半步,就被身后的元容死死拽住,一回首,正碰上元容惊恐的眼神,她不停地摇头,示意贺三不要再说下去。贺家村淳朴人善,可顾子期不同,他跟他们之前所见的所有人都不同,他的心比石头还要硬,他的血比冬夜还要冷。贺三心里怄不过,拍拍元容的手臂,高声开口,“不久之后我们就要成亲了。”
蠢货!贺三这话一出口,何飞就睁圆了眼,他跟了顾子期二十多年,明显感到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怒气,飞快的扫了眼贺三又收回眼神,只把头垂的更低了些,动也不动。
“哈哈哈……成亲?”顾子期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顾子期!”元容慌忙开口,还没等她说完,何飞就感到身上一轻,腰间的佩剑便被人飞快的拔出,利刃在空中闪过,电光火石间就传来锋利割断皮肉的声音。
顾子期下手又快又狠,这是他师父教的,斩草除根被他学进了骨子里,融入了血脉。
粘稠的温热落在元容手背上,她睁着眼,求饶的话还卡在嗓子中,眼前的人被割断了喉咙,整个头颅与脖子呈现出一种扭曲的角度。
顾子期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遥远,他说:“或许你不知道,每个想要娶她的人,都不在了。”
手腕被人攥住,元容还沉浸在巨大的视觉冲击中回不过神,血液溅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妖冶异常,周围是村民惊恐的尖叫声和妇孺的哭泣声,顾子期挑着她的下巴,强迫元容与他对视,他着这么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攥的她手腕生疼,距离近到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刻到元容心上,“容儿好好想想风云寨,我不是心慈手软的。”
漫天的火光,一夜间便全部葬身火海的生命,他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那些于他而言,不过是遍生的杂草,是低贱的蝼蚁。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眼泪砸入地面,元容环顾着惊慌的村民,最终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气啊!码字码到快被男主气死……心塞,我要叫个外卖冷静一下……
☆、惊弓之鸟
“爷,已经三天了。”何飞开口,自从回来,元容把自己紧紧地关在软语斋已经整整三天了,除了姜重明,谁也不让踏入,每次姜大人从里面出来,眉心的皱纹就又多加了几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她太过心狠。”顾子期推开窗户,院子内的老树开始抽芽,长出嫩绿的枝叶,花朵想抱着簇拥在枝头,侍女们垂着头,安静的清扫着院落,一切都那么安静。
何飞张张嘴,最终没有回话,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答案。是的,爷对姜小姐太狠了,每次当她喜欢些什么,握住些什么,爷都会毫不客气的毁掉,一步步的把她往绝路上逼,逼到她无路可走,纵然他不是当事人,他也能感觉得到,费尽心思,用尽力气,换来的却是一场虚无,这是一种何等的绝望,何等的无助。
“你不懂她。”何飞不懂元容,他也不懂,这些年,他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在泥泞中挣扎,那些苦难那些委屈,没能压垮她的脊梁,那个花一样柔弱的女子,死死地扛着本该不属于她的一切,仿佛以前他见到的,拥抱的,都是假的,眼前这个才是元容隐在骨子里本性,无私而又自私,他知道,他快要握不住她了,顾子期抚着窗框上的雕花,凹凸留在手指间,留下轻微的印痕,“那个女人的心太小,装不下太多东西,我要断了她所有的牵挂,我要这世上,她只有我。”
无人可靠,无人可用,无人可选。
“可您不怕她憎恨您么?”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何况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恨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顾子期回头,他背着,昏暗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人,惧怕黑暗又渴望安全,所以会拼了命的往有光的地方狂奔,既然如此,他便要把她所有的阳光遮盖住,彻底摧毁,只有这样,她才会听话,会乖巧的留在他身边,依靠他、眷恋他。
当一座被摧毁的世界里满是绝望,她唯一能触碰到的,就只剩下了摧毁者。
顾子期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元容无言对抗的第四天,软语斋的殿门被直接踹开,无数的金银首饰,玉器古玩接二连三的被送到殿内,勺儿瘦的风一吹就能跌倒,她立在元容身侧,红着眼眶,无声的流泪。她们用心了力气,没想到最终还是逃不出这座冰冷的坟墓。
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顾子期与元容相对而坐,他执着筷子,夹了块红烧丸子放入元容面前的碗碟中,面无表情,“吃。”
手指微动,元容熟练地夹起来塞入自己口中,唇齿碰撞,鲜美的肉丸被她吃的如同嚼蜡,顾子期也不恼,一筷子又一筷子的往她碗里夹,她用这种稚童的手段与他对抗,到最后吃苦头的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