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她的女人没有出声,这么些年,她已经学会了收敛起真实的情绪。审喆注定无用,祁三生的再美在顾子期的心中也越不过她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唯有姜元容,她占据了表哥人生中最欢愉的日子。
姜月白嘴角翘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宫人们修剪花草,残枝被剪落,砸在地面上,摔开一地的粉红。
可那又如何,她到底是嫁过人的,再加上孩子早产,表哥嘴上不说,心里终究是有个疙瘩。就像这落在地上的残花败柳,或许娇娇弱弱地惹人怜爱,可到底不及深处的花开正浓,磨尽了那份儿时的情意,终有一天会被弃如敝履。
只要她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轻轻推上一把,就像她悄无声息地把元容的孩子提前带到这个世界一样。
月白唇畔的笑意越来越大,她深深地明白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现在不是她出头的时候,她只要安安稳稳的呆在柔福宫里,作个不显山不漏水的慈祥夫人便是。
鸾歌殿里,宫人们不停地上着糕点,祁媛微笑着坐在下首,跟审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审喆当公主的时候跋扈惯了,即便如今换了身份,骨子里依旧带着几分不肖,言辞间称不上好听。
祁媛入宫前,祁太师就专门交代过,对于审喆这位虚皇后,顺着便好,她父兄已逝又没娘家撑腰,早晚得从高出跌下来,不必理会。她真正的对手,是姜家那对姊妹。为此,大姐甚至不远千里从偃顺赶来教导与她,大姐嫁的是名门世族,御夫的手段一等一的好,而祁媛又是三个姐妹中生的最貌美的,祁家自然是把期望全压在了她身上。
只可惜,顾子期虽然对她的容貌颇为感兴趣,却远远达不到迷恋,对此祁媛不知用了多少办法。
“夫人可在听本宫说话?”审喆看着祁媛又开始神游,怒气不打一头起,张口便带了讽刺,“这还没到夜里呢,就想人了?”
审喆话音随着手中的杯盏一起落下,听的细柳眉心直抽动,公主的脾气还是太火爆了,全然不像一国之母该有的言谈。
翠湖倒是不以为然,依旧狗腿的站在审喆身后,小心的为她掌扇。
“妾岂敢。”祁媛心里忍不住唾她一口,面上却还保持着之前的恭顺,她媚眼盈盈,云堆翠髻在阳光下亮的耀眼,樱唇微绽,她本就生的极美,这会又刻意做给审喆看,便更显得芳容丽质更妖娆,她端着手边的琉璃杯盏抬抬手,“皇后娘娘唤妾前来,已是妾的福分。”
“狐媚子。”审喆眉心的一抹红越发的艳丽,她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连一向笑脸迎人的祁媛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胸口因这三个个字不停地起伏,好在她身后的紫月伶俐,悄无声息地暗中拽了把祁媛的衣袖,才迫使她压下心头的怒气,挤出一个更美的笑,玉音婉转,“这三个字妾可不敢当,宫中女子貌美如花者有,精妙无双者亦有,妾充其算个中等,哪能担得起一句小狐狸,真真是比不得远古红颜妲己的。”
“陛下驾到!”
鸾歌殿内紧绷到极点的气氛,因着这四个字烟消云散,祁媛坐在下首,自是离门要近些,顾子期将入殿,就看到粉面含春的一绝色女子屈膝行礼,声音中都透着点点的娇气,让人莫名的想要多瞧两眼。
“阿婵怎么在这?”顾子期伸手扶着祁媛的手腕让她起身,这画面落到审喆的视线里不知有多刺眼。
“皇后娘娘嫌闷,唤妾来说会话。”祁媛身材娇小,一身鹅黄银细花纹底的宫装上绣着大片的莲花纹,银白色的丝线包在里面若影若现,柳眉下下的杏核眼又黑又亮,含娇带俏,和顾子期站在一起,像极了话本中的公子佳人。
“夫人方才不是说要走么?”这画面,审喆怎么都看不惯,干脆抢在了顾子期前面开口,语气僵硬的张口便来,“退下吧。”
“陛下……”又是一声娇滴滴的软糯。
顾子期伸手在祁媛脸颊上捏了一把,笑的温润,让人如沐春风,“去吧,我晚会再去看你。”
这是今夜要留宿的意思了,祁媛红着脸偏过头去告退,临走前还不忘了挑衅的笑看了一眼审喆。
气的这位前朝公主差点把手心掐烂。
贱人,一群贱人。
“气死我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前公主的身份又是陛下的发妻,才能这么为所欲为罢了。”祁媛走在栖南长廊上,除了紫月,其他的伺候宫人皆离的远远地。
“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依奴婢看她不过是只秋后的蚂蚱,在蹦也蹦不了几天了。”紫月走在祁媛身后,仅比她慢半个身子,“夫人不必动气。”
“我看她能张狂到何时,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她那副高傲的嘴脸踩在脚下。”祁媛揪着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意早就在踏出鸾歌殿的瞬间收敛了起来。
“夫人莫要为这些无用的人费心思,当今之计,是要有个孩子。”紫月的声音很沉稳,让人听着莫名的安心,她等祁媛过了气点,才继续道,“陛下如今只得两子,太子身子骨不行,养不养的大还是一说,至于软语斋那位,纵然多了几分宠爱,可是不是龙种还难说。”紫月权衡利弊,分析道,“现下,谁能为陛下产下第三子,东宫凤位,谁就可能上的去。”
“说的倒轻巧,谁知道后边会不会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七□□十个,凤印岂是那么好拿的!”祁媛嘟着嘴,“你想的太轻松了。”
“太子也是需要强势的母家的,上个月,宫内走了五位妃嫔,其中两位是大人点明,那剩下的三位呢?咱们动得,别人也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