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骗你的。”赵衷见元容哭的凄惨,只顺着她的话安慰她。
“我还被太阳晒伤了。”元容撩起小袖子,向赵衷展示着小的不能再小的伤,她垂头看着地面,又哭了几声才收住声音,带着鼻音小声闷道,“我以为回不来了。”
“这不是回来了么。”赵衷拉起元容的手,原本细腻的皮肤有些微微的蜕皮红肿,他小心地摸了摸,才笑道,“待会让元晦给你配副药,擦几次就好了。”
“嗯。”元容点点头,又哼哼的吸了吸鼻子。
“你看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公孙训站在院外,里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要不是曹元晦拉着,他早跟着元容进去了,“在路上也没听她说自个晒着,一见到陛下就在那扮娇牡丹。”
“行了,行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她就真跟你说了,依着你这脾气,能给她请大夫?”
“我凭什么给她请大夫,我把她活着带回来已经对她仁至义尽!”公孙训又看了两眼,才扭头把曹元晦往后推了几步,正色道,“她最多在这留两天,我不管,这可是你们应下的。”
曹元晦眯眼望着院内两道身影,有点头疼,“过些时辰再跟陛下提吧,他既许诺了你,必会做到。”
元容长时间急行赶路,本以为到了回廊身子会吃不消,没想到兴奋劲直接把这些苦累都盖了过去,先察言观色地把该交代的交代完,见赵衷不像生气的样子,才放下心来,挑了些这一路看到的东西讲给赵衷听,唯有风云寨那段,被她不动声色的略过。连她自己都膈应的东西,她不想讲出来再膈应他人。
等到月亮悄悄走到树梢,元容才打着小哈欠从赵衷院里出来。
“这女人真啰嗦。”月色照在庭院,不久后,门口传来公孙训的声音以及嗒嗒的敲门声。
“进。”赵衷正坐在四仙桌前,单手撑额,面前是几碟精致的糕点。
公孙训顺手捏了枚桂花糕塞到嘴里,衣袍一撩,坐在了赵衷下手。
曹元晦暗自摇头,只得跟在后面掩了房门。
三人相顾无言,赵衷抿着茶水,半盏过后,还是公孙训忍不住了,开口,“陛下打算何时把她送回中都。”
“让她歇两日罢,总不好这般急迫,”赵涉还要在西梅河岸费些功夫,赵衷放下手中的杯子,“小姑娘家,怪可怜的。”
“可怜?她那里可怜,大大小小的,您救了她多差次?若不是您怜惜她,她一早就给自家堂妹做替死鬼了,之后朝凤殿那事更不用提。舍不得她,换不的机会。”公孙训认了半天,才又不乐意的补充,“您放心,就凭她那张像极了子和姐姐的脸,赵涉那厮也不会杀她。”
“这事幼礼说的在理,何况到了中都乐衣也在,不会出大差池,姜元容若是助你,事后我和公孙二人定会跪地予她谢罪,然而现在不行。”曹元晦跟公孙训不同,他对元容虽有防备,却无杀机,“她毕竟是姜家女,能为姜家做到哪一步,你我皆不知。还有这次,顾子期为何不杀她?哪怕她是女子,可在那人眼里,她活着也该是个变数才对。”
室内一片寂静,好一会,赵衷才开口,他的声音不重,也听不出多少情绪,“元晦,你先给公孙常去封信,等元容入中都的时候让他照应些,莫要太针对她。”
“常公子又不是幼礼。”曹元晦见赵衷态度,知他是应下,压在心里的石头瞬间轻了些许。
“陛下圣明。”公孙训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唇角一勾,“那就让她多休息几日再去吧。”
“不必了,夜长梦多。”还没等曹元晦和公孙训反应过来,就见赵衷起身,烛火下神色有些莫名,“让公孙常把咱们要做的事都告知元容。”
“万万不可。”话一入公孙训的耳朵,就见他起身反对,“我不能拿我大哥的命冒险。”
“这是最好的办法。”赵衷捋着腰间的挂穗,佩瑶入手温润,“哪怕你们想让她做颗棋子,也该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的价值,求生欲和收益是对等的。”
“可她若有二心,咱们计划全盘暴露,我大哥岂不是很危险?”赵衷这话说服不了他。
“公孙常手里握着虎贲军,乐衣又在她身边。”赵衷思忖片刻,“若她有异,杀了便是。”
这事赵衷心里掂量了许久,要真让元容毫不知情的入了中都,她十有八九是活不到他回去的。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元容身上的疑点太多,莫说别人,便是曹元晦这么善盘的人都不信她,要是有朝一日他真没了,即便再无辜,元容也活不长久,命运对她真的太过苛责。
咳咳——几声咳嗽从赵衷口中溢出,一时有些压抑不住,曹元晦慌忙上前要给他探脉,却被赵衷笑着制止,“无碍。”
收回掩唇的手,赵衷透过窗纱看着窗外的月色朦胧。
元容说她要把他在的地方当成新的家,那么他唯一能为这个家人做的,就是趁还活着的时候,尽量给她机会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纵然之后的路荆棘密布,危险重重。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即正文~~
☆、陈年往事
元容这次回中都没与赵衷一起,倒不是别的,而是赵衷又病了,元容隐隐约约觉得这段日子,赵衷生病的次数比早两年多了许多,不过曹元晦不说,她也不敢多问,她这次只带了一队士兵,其中有一小批是赵衷的亲兵,据说是他做皇子的时候先皇后赏给他的,如今拨给她,倒让元容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