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卫子和。”又是这一句。
“你闭嘴!”赵涉快疯了,他起身拂袖,桌上的碗盘碎落了一地,元容被狠狠的丢在桌案上,背后磕到桌棱,连仅有的三分醉意也飞到了九霄云外。手掌按住元容的肩膀,赵涉眼眶通红,咬牙切齿又尽量保持着温和,两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替,“子和,不要闹了。”
接着身子就覆了上来,勺儿急的想要往里冲,被乐衣一把拽住,死死捂住嘴巴。牁公公一行人早已见怪不怪,一点头,侍卫就上前把勺儿拖去了一边,
小姐,我要去救我家小姐。
勺儿眼泪簌簌的往下落,可是任她用尽了力气都挣脱不开钳制她的手臂。
只是下一秒,屋内就发出一声闷哼声,赵涉的肩上多了根银钗,血液黏着寒光直直插在皮肉里。
赵涉低头看着身下的人,疼痛渐渐代替了醉意,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啪——
一巴掌稳稳的落在元容有脸,打的她有点懵,心里却觉得这画面好生熟悉,耳畔传来赵涉暗哑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悲伤,“你不是她!子和不会伤我的,子和……”
“我本来就不是,我姓姜,我是姜家的女儿。卫子和早就死了,无论是你爱的还是爱你的,都死了。”元容伸直手臂,用力的撑着赵涉的身子,说出的话就像刀子,一刀又一刀的戳在他的心口,“她明明死在了你的手里,如今你做出一副悲凉凄惨的模样给谁看!”
“你……”赵涉心头冒火,手刚抬起,还没等念头付诸行动。
“你还要杀了我不成,你杀啊!”就听元容的讥讽声响起,下一秒,他的手掌就被放在了白皙的脖颈上,指头下是血液流动的起伏。
赵涉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人,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她要是死了,他就连唯一寻找慰籍的地方都没了。
“滚开!”元容猛然感觉身上一轻,外面传来倒地的声音,接着是牁公公尖细的叫声。
下一秒,勺儿就闯了进来,带着满脸的泪,见元容好好地,心一落下来,反倒哭的更加厉害。
门被带上,乐衣的声音幽幽传来,“他对你没有防备,你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杀了他。”
啪——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家小姐。”勺儿这会是真的气炸了,乐衣声音刚落,勺儿就一耳光抽了上去,眼前的女人没躲,表情一如既往的恭顺。
元容起身碰了碰方才被赵涉打到的地方,有点疼,这才拎着裙摆落在地面上,素白的衣袍染了酒沾了血碰了茶汁,混合成诡异的颜色,她却毫不在意,“外面这么多侍卫,杀了他我还能活么?”
“小姐。”勺儿莺莸氐闪死忠铝窖郏觳脚艿皆萆砗蟆
“就算杀他,也不能是我动手。”赵涉死了,她要活下去,赵涉活着,她也要活下去。
“呵呵,你今日这样对他,你确定我们还有机会?”
“是你们,不是我。”元容捡了歪在桌脚的杯盏,茶壶里的水也洒了一半,她不嫌弃的给自己斟了半杯,轻抿了两口,茶水已凉,进入腹中抚平了不少的焦躁,“我讨好他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他的愧疚。”
一分如果不付诸出来,就压抑到死的愧疚。
“只有愧疚,才有纵容。”人总要有个宣泄点,元容盯着手中的水杯,里面投射出她模糊的面孔,这张脸真好用啊,“我可以帮忙给你们制造机会,抓不抓得住,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元容找到了一个平衡点,一个无论别人死活她都能活下去的平衡点。
乐衣猛然抬头,忽然想到了赵衷之前的那封信:都告诉她,然后听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容容一开始是多么单纯的小白兔人设,现在都成小灰兔了~~~
☆、四鼓时分
自那日后,赵涉果然不再踏入永信宫,只是元容的物用依旧循着之前,并未减少,元容也乐得自在,让勺儿抱了只猫儿来养,可惜这猫儿皮的紧,每每都不知又蹿去了哪儿,常常能看到永信宫一众宫人弯着腰四处寻猫,偶会碰到巡逻的侍卫,元容便随意点上几个让他们去寻猫,这么一来二去,侍卫的编排多少被打乱了些,只是碍着元容的面子和偶尔听上一耳朵的传言,也到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些什么。
“一队三十二人,再多我可是无能为力了。”元容怀里的猫被养的白白胖胖,皮毛如正月的大雪,干净的不染一点杂色,她捏捏猫儿的耳朵,怀里的小家伙懒散的喵了声,便又用爪子盖住眼睛睡了过去。
乐衣点头应下,又从怀里掏出了张薄薄的尺素,连同另外一张被剪了若干缺口的布料双手奉到元容面前,“陛下的手谕。”
这是今天下午刚传到她手上的,自从当日她把元容的打算禀上,就一直未收到回信,心里焦急地不得了,有没其他法子,只好按着元容交代的去做,没想到今个就来信了。
赵衷的字写的很好看,落笔如云烟,元容没心情看他的字,只摊开麻布,对着缺口看去:葭月庚日,天交四鼓。
这么快?元容心底一动,这才不留痕迹的收起,只就着桌上的香炉把字条燃了。
“咱们接下来如何。”乐衣看燃的差不多了,这才挽袖盖上炉盖。
“等吧。”时辰都定了,她还能怎么办,葱白的指尖绕上胸前吹落的发丝,怀中的猫儿似乎感到了元容的情绪,喵喵叫了两声便一跃而下,徒自向着屋外走去,元容顺着它的背影望向院内遍开的木兰,风簌簌吹过花瓣,“花开本就不当季,何苦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