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问题,大概便是这院子太小了些。除了院子正中间摆着个不甚精致的长案,旁边石桌上放着些茶水,连套招呼客人的桌椅也无。
刚有人探头探脑往里看了两眼,便见合欢从旁边厨房里探出了头。一见外面乌压压几十号人堵在院门口,立刻挥舞着锅铲喊道:“去去去,没点眼力劲儿。没见这里不够桌椅吗,还不回去把你们家里的搬来,不然都打算站着吃喝吗?”
被她呼喝的人也没恼,当下真有不少人笑嘻嘻转身,回去自家搬桌椅了。
当然,还有不少不肯走的,大大方方进了院子左看右看,然后问合欢道:“合欢,咱们那小村长呢?哦,还有她夫人,怎么都不见露面?”
小村长的称呼自然只是调侃。从前云笙常常大棒加毒|药的威胁,赶他们春日种田秋日收割,活像是个操心他们吃喝的老妈子。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便有人调侃似得叫她村长,而她年纪实在是小,于是又变成了小村长。
合欢见还有这么多人留下,顺手抓了两个壮丁去厨房帮忙,闻言随口答道:“人在屋里。一会儿还要祭告天地,她们在准备香烛呢。”
修真界结契和凡间成婚的规矩有些不同,她们未必要拜父母师长,却一定要祭告天地。只有得到天地认可,这场事关两人的结契才算成功,也才能对彼此产生牵绊与束缚。所以一般的东西可以省,但有关于此的一切都不能省。
云笙和希微准备的香烛也来得不容易,香是云笙采集材料自制的,蜡烛也是希微捅了蜂窝收集的蜂蜡。两人为此辛苦了好一场,但也算是乐在其中。
魔头们一听,也知道二人为此费心,但不知是谁小声嘟哝了一句:“这里是镇魔塔,连天地灵气都隔绝,在这里祭告天地成婚,外面的天地真的能听到回应吗?别不是白费功夫了。”
这声音不大,但众人耳聪目明,自然是都听见了,气氛也肉眼可见的尴尬起来。
合欢一眼就找出了开口的人,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那人本也桀骜不驯,换做从前肯定不会在意,还会狠狠地瞪回去。可近几年整个村的魔头都收敛许多,对方自然也不例外,竟是讪讪的避开了目光,也不再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院子里的气氛正尴尬,忽然外面跑来一人,口里胡乱喊着:“传送阵,传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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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老头有些疯癫,从很多年前开始就这样了,云笙二人的到来也并没有丝毫改变。甚至从对方口中知道了外界的只言片语后,他好像疯得更厉害了。
这日是云笙和希微定好成婚的日子,整个凡人村都为此热闹了起来。黑心老头近几日难得还算清醒,自然也不打算错过这场热闹——说来他与这场婚事多多少少还有些关系呢,至少最近天晴这事,是他先看出来告诉合欢的。
于是一大早,黑心老头把自己收拾收拾,也出了门。
他有些孤僻,再加上时不时发疯,和村里人走得都不近。所以大家结伴往村尾去时,他没有加入其中,等稍晚些自己去了村尾,见院子大门被堵,也没有立刻上前。
百无聊赖间,他绕着院子走了起来,然后走着走着就绕到了院子后面。
第一眼他没发觉有什么不同,村子外的地方总是杂草丛生,入了秋又草木枯零,看上去很是荒凉。然后他不经意扫了一眼,又转回头看了一眼,眼睛渐渐瞪大了——他看到了什么?三千年前已经被人屠砸毁的传送阵,居然一夜之间恢复原状了?!
黑心老头不可置信,扑到传送阵跟前仔仔细细打量,终于确定这传送阵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他顿时惊喜不已,根本想不到传送阵是被人修复,只当是镇魔塔的缘故。
既然镇魔塔让传送阵重现,是不是代表他们可以出去了?
大喜过望的黑心老头飞快的跑进了传送阵,可惜这阵法和三千年前一样,根本没有启动传送。不过他也不失望,嘴里喊着“传送阵”,便跌跌撞撞跑回了村子。
不消片刻,原本聚集在云笙希微家准备参加婚礼的一群人便被惊动,然后呼啦啦一群人冲了出来,赶到了传送阵所在。一眼瞧见传送阵果真恢复,不少人先入为主的被黑心来头带进沟里,只觉是镇魔塔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回应,给了他们离开的机会。
然而有人大喜过望,就有人冷静分析。他们仔细一看便发现,这传送阵并不是自行修复的,许多修补痕迹都可以证明,这是有人出手修复。
会是谁动的手?几乎不用想,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这些人刚想到始作俑者,一回头,便瞧见了两道身影相携而来。她们还是常日的穿戴,只有发带腰带之类的细节,换做了喜庆的红色,见一群人跑来围观传送阵也不见丝毫异色——这传送阵正是二人修复,按照希微脑海里推算过无数次的阵图。可她终究没有见过从前的传送阵,并不确定自己修复得有无差错,更重要的是就算没有差错,她们也还没找到启动传送阵的方法。
有人看到二人到来,下意识喊了一句:“小村长她们来了。”
时隔三千年,众魔头再次见到完整的传送阵,正一一上前尝试启动。听到这话只有少部分人回头看了一眼,更多的人却是理也没理,继续尝试起来。
好在云笙和希微都没在意,两人携手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使尽了各种手段想要离开。然而越是尝试,众人越是失望,因为三千年后的传送阵和三千年前的根本没什么不同,依然不给与他们任何反应,仿佛一个假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