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黑心老头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被困镇魔塔数千年,落在凡人村里竟是连死也做不到。于是神魂缺失的他,成了凡人村里唯一一个被逼疯的人。而他留在外间的分魂也没能讨得了好,因为时隔太久逐渐虚弱不说,最后还不得已绑定了苏昊阳这么个废物!
从设法给云笙下蛊开始,分魂便已经算计好了之后的每一步。只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苏昊阳天资天资不行,心性心性不佳,偏偏还自视甚高,早早跑去云笙面前现眼。
之后的事态便如雪崩一样,分魂挽救不了愚蠢的苏昊阳,只能带着他跑路。
可也就是这一跑,黑心老头的分魂彻底落入了下风——老魔头的分魂固然比苏昊阳这小辈强上许多,奈何先是被时光消耗,又为逃命折损。等到后来苏昊阳骤然发难时,那道分魂竟虚弱到不能压制,以至于双方对峙几年,最后无根无源的分魂终被消磨反杀。
就在云笙和希微被困在镇魔塔,眼睁睁看着黑心老头时不时发疯之时,他留在塔外的分魂被苏昊阳吞噬了。也是因此,两人在凡人村里见到的黑心老头才会格外的疯。而苏昊阳的蛊术也并非得了传承,而是吞噬黑心老头的分魂之后,偶然获得的一部分记忆罢了。
直到希微将苏昊阳也关入了镇魔塔,也不知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总归黑心老头的精神状态算是稳定了不少。希微也是因此才敢放他出来。
如此细究下来,苏昊阳不止不是黑心老头的传人,甚至还是后者的仇人。只不过这些云笙都不知道,希微隐约有些察觉,但也不知全貌。
当然,就算如此,以黑心老头的狡诈,会不会借题发挥就是另一件事了。
……
希微感觉到手上忽然传来的力道,扭头便见云笙正目光隐晦的瞧着黑心老头——她也见过当初苏昊阳的手段,因此没怎么费心,便猜到了云笙的顾虑。
她当下便回握住了云笙的手,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其实希微放出黑心老头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许多了。虽然黑心老头与苏昊阳的牵扯不在她预料之中,但其实就算没有这一茬,这些魔头本身也不是好相与的——两人当初能在凡人村安家落户,看似轻松,其实不过是因为大家都失去修为,回到了同一起点罢了。甚至因为云笙擅药,对那些魔头更有威慑,才使得一切相安无事。
然而如今也算是时过境迁,魔头们固然是要靠她才能从镇魔塔中出来,帮忙打架也十分尽心尽力。可这些都不过是表象罢了,哪怕看上去最暴躁没心机的人屠,恐怕也不止一次想过逃离。
这些上古魔头,究竟有着怎样莫测的手段,即便是活了两世的希微也难以预料。
那么既然都要冒着同样的风险,拥有蛊虫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手段的黑心老头,显然就很适合在此时拉来出力。至于反噬,有镇魔塔牵制,总归不会像他那分魂一般倒霉。
*************************************************************
云笙和希微的修为在同辈中算是佼佼,然而放在如今这般战局之中,也就不太够看了。所以两人从始至终没打算亲自掺和,只管站在几个魔头后面观战。
人屠和胖瘦兄弟战况颇佳,黑心老头也没有辜负希微的信任,一来便放出了大招。
黑压压一片蛊虫向着对面涌去,迎面撞上了这城中最厉害的魔王。后者当然不怕区区蛊虫,这皱了皱眉,接着广袖一挥,便有大片“乌云”被他挥落。就在云笙忍不住提心吊胆之际,却见那些被挥落的蛊虫忽然停下了坠落,紧接着拍拍翅膀四散而去。
希微见状,小声与她说了一句:“这些蛊虫,怕是被老头养了几千年了。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这蛊虫又养得久,早非凡品了。”
可不是吗,即便面对魔王的拂袖,这些小小的虫子也保住了性命不说,还转头就冲着四周的魔修扑去。而此刻聚集在周围的魔修,修为也是参差不齐,陆陆续续便有不少人中招。等那魔王回过神看去,眼睛都给气红了。
这绝非夸张,那魔王眼睛当真通红一片,恶狠狠盯着黑心老头:“从镇魔塔里出来,你是数千年前万蛊门的黑心尊者吧?当年肆意一时,如今怎的沦落成正道鹰犬了?!”
这话实在不好听,尤其镇魔塔里的这些魔头,哪一个不是当年的天之骄子?当年听云笙说自己已被世人遗忘,这些人都受不了,此刻魔王的话简直就是在往他们脸上扇巴掌。不仅是黑心老头听了这话心头恼怒,就连人屠和胖瘦兄弟,也忍不住回头怒目而视。
黑心老头当即桀桀怪笑两声:“你这后辈倒是好胆,既知我名号,还敢如此说话。”
虽然如今魔道的魔王不止一个,但既然是能当上魔王的人,自然也是少见的俊杰人物。比起傲气,魔王也不遑多让,更不觉得这被镇压了几千年的前辈,有什么了不起的。
魔王当即冷笑一声:“老东西,你还当这是万年前,人人都怕你吗?”
黑心老头顿时脸色阴沉,听出了魔王的言下之意——老东西你已经过时了,如今的修真界可没你的地位,吓唬谁呢?
两人针锋相对,但也不过短短数语。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黑心老头的蛊虫已经开始屠杀周围的魔修了。他可不管死的那些是正是魔,每一个被他蛊虫钻入身体的人,都成了他的养料,不仅帮他将蛊虫养得极好,更有源源不断的生机力量涌入他的体内。
如此短短片刻下来,黑心老头的外貌便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原本枯瘦的血肉仿佛吸饱了养分,渐渐冲盈起来,甚至连脸色都多了几分红润,仿佛刹那间年轻了几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