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剑眉上扬,眼里翻涌着气愤,薄唇紧抿,刚要开口又立马闭上,掉转头朝公交车站走去。
见他不吭声,宋晚洲立马追了上去,跟在他身后格外注意他脸上的表情。
不赶人,也不骂人就是不说话,脸色铁青自顾自地往前走,宋晚洲看着他这副模样心想宋景这是在和自己闹脾气呢,多半是哪里惹着了对方,叹了声气,跟他一起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上车后宋景不作任何停顿直接往后走,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偏着头看窗外。
宋晚洲对师傅说了句抱歉,替两人打了卡,本来走到最后一排准备坐他弟弟后面,但看着宋景正和自己置气别扭的后脑勺,无声地笑了一下,又从后排站起身在宋景旁边坐下。
“既然小景不拒绝,那哥哥就坐这儿了啊。”
宋景依然偏头不看他。
就算不清楚究竟是哪里惹怒了对方,导致他生闷气,突然就发起了火,但首要任务还是先把人给哄好。
宋晚洲趴在前座,脸偏向宋景的方向,笑意盈盈,及肩长发顺着他一晃一晃的动作在空中荡漾着,同时也挠痒着宋景烦躁的心。
见聊到韩君靖时,宋景更臭的表情,宋晚洲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话语一转,开始给他讲白羿羽讲的趣事。
果然只要不提到韩君靖,宋景还会扭过头示意他前排有人坐,让他别趴着。
宋晚洲不会问为什么宋景不喜欢韩君靖,他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因为韩君靖是自己的朋友就强迫他也要接受。
公交车上人少,稍微一颠簸,后排坐着就不舒服,尤其是宋晚洲刚吃过饭,晃荡两下肚子里的饭差点吐出来。
宋景悄无声息地打开车窗,结果正好经过一辆唱着童谣的垃圾车,他又马上把窗关掉,等到估摸着外面没味儿后才缓缓打开。
一系列小动作都被宋晚洲看在眼里,看破不说破,享受着他弟弟难得的贴心。
风透过车窗打开的小风钻了进来,铺在宋晚洲扬起的脸上,牵起他额前的刘海,带着发丝往后飞去。
宋晚洲眼里盛着柔和的光,仿佛一笑就能溢出来,嘴角微微上扬坐在他弟弟旁边,余光瞥见他时不时偷瞄自己,然后马上又转过头去,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公交车上的椅子很硬,咯得脖子酸痛,眼皮止不住地跳,宋晚洲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感受到宋景一双冰凉的手扶着他的头往自己挺直的肩膀上靠。
宋晚洲心里窃喜自己弟弟果然是长大了,懂得照顾人了,因着两人差不多高,他还别扭地偏着头方便靠在宋景箭头上。
在听到还有两个站都要到的时候,宋晚洲缓缓睁眼,装作才睡醒的模样,小幅度地伸展胳膊,轻声问:“刚刚我睡在小景身上去了吗?”
宋景看着窗外,冷声道:“没有。”,然而耳尖却泛红一片。
看着熟悉的街道,宋晚洲问:“中午吃了饭才出来的吗?”
“吃了的。”
宋景自然是没吃,但非要和他哥闹别扭,肚子都听不下去了,着急地帮他回答。咕噜一声,引得宋晚洲浅笑出声,站起身:“走吧,吃饭去。”
宋晚洲按了下车铃,走在前面,轻喊宋景一声。
宋景虽然臭脸但还是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抬手看时间,已经过了三点,是个尴尬的进餐时间。吃午饭的早就散了场,吃晚饭又太早了点,下午生意冷静,多数店都关了门回去睡了午觉再来准备晚饭,街道两侧没多少店还开着。
宋晚洲一句“饿了吗?”,依旧换来一句冷淡的“没饿。”
他笑了笑,带着宋景在街巷左右拐弯,来到两人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小店铺。
小店铺是靠推车发的家,老板就是和他们一个小区的住户,退休后闲着无事,老伴儿走得早,子孙又不在身边,在家里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做饭也没劲,就萌生了出来找点事情做做打发时间的想法。
本来只卖早饭,后来因为生意太好了,一整天都开着,为了照顾老顾客。
卖的东西都是老太太自己做的家常,不贵,甚至算得上廉价,都是她一大早逛超市挑选的新鲜食材,倒贴了不少钱,就为了吃饭的时候能和街坊领居聊几句话。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习惯在老太太摊位前坐在一起吃点小嘴,喝点豆浆什么的,主要还是有个地方聚在一起聊聊天。
照顾生意的人多了后,摊位上的凳子不够用,干脆就盘下街巷口的一家铺子,不做生意的时候大家也都在那里家长里短。
门口支着一顶巨大的遮阳伞,老太太就躺在门口的太爷椅上,摇摇晃晃地打着瞌睡。
宋晚洲走近蹲**,握住老太太苍老有劲的手掌,笑着喊:“奶奶,起来做生意啦。”
老太太压根没睡着,早就看见了宋晚洲和他弟弟,温厚的手反握住宋晚洲,在上面轻轻拍打:“这是哪家小孩儿这么晚才来吃饭啊?”
宋晚洲点点头,把碎发挑到耳后,对着老太太灿烂地笑:“奶奶,是我。”
老太太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捞起桌边的老花眼镜戴上,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许久不见的熟面孔,惊喜道:“这是我们阳阳啊!居然长这么高了?弟弟在哪儿呢?”
宋晚洲往旁边移了移,把宋景的脸漏出来:“后面呢。小景还没吃午饭,想着来吃碗豆腐脑,然后再吃上一格奶奶您亲手包的烧麦。”
“我们阳阳就是会哄人,”老太太取下搭在腿上的小毛毯,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在宋晚洲的脑袋上揉了揉,把人戴起来往里面走,“外面晒,就坐里面等,顺便和我老太婆聊聊天,奶奶马上给你们两个小吃货端吃的出来,绝对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