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蹬离地面,黑夜里凉爽的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阿洛看着挥手的父亲和他们的花园越来越远,迅速缩小成一幅由墨绿和黑色拼缀而成的图案,嗖嗖掠过的空气似乎把所有的烦恼都吹跑了,她觉得她的心快乐得都要爆炸了。
她终于稳稳的飞上了天空,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在星光微弱的辽阔夜空中飞驰。
“快向左,巴蒂,有个麻瓜在抬头往上看呢。”阿洛喊道,巴蒂猛地一拐,扫帚剧烈的晃来晃去。
“再高一些,”阿洛兴奋的说,“再飞高四分之一英里。”
他们立刻上升,阿洛的眼睛被寒冷的空气刺得涌出了泪水,下面什么也看不见,而头顶的天色慢慢亮了一些,原先的漆黑一片渐渐变成了深蓝色,阿洛感觉有些冷,只好紧紧的贴在巴蒂的背上。
巴蒂的嘴角弯了弯,他的腰上环绕着两条纤细的手臂,背上贴着一具柔软的身体,裙子飘动的呼呼声、鸟笼耳环的清脆撞击声、以及飞速掠过夜空时灌进他们耳朵里的呼啸风声,都让他感觉无与伦比的快乐。
此时他们路过一个城镇,从蛛网般的万家烛火上空飞过,巴蒂继续上升,飞入一片低云中,隐藏在里面,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阿洛不得不紧紧眯起眼睛,耳朵也冻疼了,她蜷缩在巴蒂身后,再也不敢露头,于是寒风都被少年高瘦的身体挡住了,她想着他们已经飞了多长时间,好像至少有一个小时了。
“快到了,阿洛,马上就不会冷了。”感受到她的颤抖,巴蒂提高了音量。
阿洛已经感到冷得不行了,在他背上拱在拱去的寻找舒适的温度,她渴望地面舒服干爽的环境,甚至更渴望的想到了使用飞路粉的感觉,在壁炉里转来转去也许不太舒服,但至少是被热乎乎的火焰烤着的呀…
“开始降落了,抓紧我。”巴蒂突然俯冲下去,在大亮的天光中,他们朝着一片山脉飞去。
脚下一大片树林纵横交错,星罗棋布,向四面八方延伸,其间点缀着一个个红色和蓝色的方块,像是一个玩具般的小镇子,他们飞得越来越低,最后阿洛能够看清那些红色和蓝色是小镇那些房子的屋顶。
几秒钟后,她落在了地面上。
“这儿是霞慕尼,”巴蒂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阿洛身上,“至于营地,就在雪松林那头的沼泽里。”
“这儿雾气很大啊,但是很美,”阿洛抬头打量着四周,“巴蒂,你说什么人才会住在这种像画一样美丽的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巴蒂带着她走进了雪松林,拨开那些枝叶在前面开路,“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在这里定居。”
“是啦,退休后我就在这边儿买个房子,”阿洛把地上厚厚的落叶踩得吱嘎作响,“天天看着雪山的风景,那时候心情一定会特别好。”
这个早晨,柔和的薄雾笼罩着阿尔卑斯山,一串残败的花楸果躺在雪松林的小径中央,蒙上了云母色的薄霜,尽管没有风,雪松那墨绿色和银灰色的针形叶子却铺满了地面,青色的天空透过树叶沉静而愉快的望着大地。
树林中茂盛的蕨类植物呈现出红褐色,纤细的蛛丝在空气中四下飘浮,闪着彩虹般的微光,他们走在树林中,以为自己远远听到了迁徙中的鹤发出的唳鸣声,却连一只鹤也没看见。
在沙沙作响的小径上穿行时,阿洛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现在就像漫步在一座巨大的花园迷宫中,每当她遇到弥漫着雾气的小径的岔路口时,都会忍不住思考,那里是什么地方,会不会通向另一个世界呢?
她摸了摸西装外套,上面仿佛还带着巴蒂的体温,感觉真的很暖和,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一股暖流涌进了她心里,她甚至都不想把外套还给他了。
“我们到了,阿洛。”
克劳奇夫妇已经在雪松林的尽头等着了,卡斯珀四处瞄了瞄,突然快速举起魔杖,解除了他们的幻身咒,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把魔杖塞进口袋里。
“这儿有麻瓜,不能动用魔法,”卡斯珀温和的说,“走吧,前面就是湖边的沼泽了。”
“六点十分,来自英国。”
来到大片荒凉的、雾气弥蒙的沼泽地时,他们前面,站着个疲惫不堪、阴沉着脸的巫师,他打扮成了麻瓜的样子,可是太不在行——上身穿一件粗花呢西服,下面却穿着一双长及大腿的高统橡皮套鞋。
阿洛望了望身边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以她经常和父亲去麻瓜界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着装十分标准,而巴蒂的蓝色西装正披在她肩上。
“你好,英国的克劳奇司长,”那男巫一脸疲倦的说,“真羡慕你们今年没有举办世界杯,我们整晚上都守在这里…等一下,我找一找你们的营地在哪儿…克劳奇…克劳奇…”
他在羊皮纸名单上寻找着,“噢,在这里,走过去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前面的第一片营地就是,场地管理员是佩恩先生。”
“谢谢,瑞士的同行先生。”卡斯珀说。
他们穿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浓雾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渐渐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然后是一座小石屋,勉强可以看到石屋后面成千上百个奇形怪状的帐篷,它们顺着大片场地的缓坡往上,那片场地一直伸向地平线上一片黑乎乎的树林。
他们朝石屋的门走去,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眺望那些帐篷,他是这一大片地方惟一一个真正的麻瓜——管理员佩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