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榕县适合喝一杯的地方不多,好在景行回来得比萧桐稍勤快一些,知道靠近广场的街角有一家不错的咖啡厅,是一对颇为小资的夫妻开的,过年也营业。
景行要了杯黑咖啡,萧桐不爱喝咖啡,要了杯热牛奶,不忘嘱咐年轻的老板娘多放糖。
咖啡和牛奶都上来之后,景行才问:“你最近好么?”
“凑合。”萧桐喝了口牛奶,仍觉不甜,把景行盘子里的方糖也加进自己的牛奶里,“等和中设解了约,我就真正自由了。”
“违约金不是小数目,要帮忙就跟我说,别客气。”
“放心吧。”萧桐笑道。
景行心不在焉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两人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早在两个月以前,景行已经知道,萧桐就是自己当年见死不救的那个女孩,而萧桐也早已景行是当年的目击者。
懊悔自责于事无补,很长一段时间,景行都无法面对自己,更无法面对萧桐——她最虚伪阴暗的那一面在萧桐面前简直无所遁形。所以景行和萧桐这几个月基本算是断了联系。
绝望和放弃很简单,就像景行,之前再怎么喜欢萧桐,得知真相后,在萧桐面前除了尴尬羞愧难堪之外就再没办法想其他了,当初那些爱恋自然也畏缩下去。
萧桐看她那样儿,先笑了,“嘿,大过年的开心点,过去的事我都释怀了,你有什么好抓着不放的。”
“你……你不恨我么?”
“挺恨的。当年哪怕你打个幺幺零,可能我的人生都会大不相同。”萧桐话锋一转,“可是你这些年也帮了我很多,尤其是我崩溃的那段日子,阿行,没有你,我真的走不出来。”
萧桐耸耸肩,“所以算啦,功过相抵,咱们就算扯平了吧。”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么?”
“恐怕不行。”萧桐歉意地笑道,“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是抱歉,我没办法和想追我的人做朋友,我知道无谓的希望有多痛苦,所以我不能用同样的方式伤害别人。”
景行不甘心地问:“一点余地也没有?”
“一点余地也没有。”萧桐拒绝得笃定,眼神里只剩云淡风轻,“我已经失去爱别人的能力了,也失去了接受别人的爱的能力。
往后,我只想爱自己。”
来时一人,去也一人,谁都不可靠,谁也不值得爱,爱别人太痛苦,不如爱自己。
每个人都只是他人人生里的一位过客,景行知道,陪萧桐到这一站,自己该下车了。
景行接下来的旅程,再不会有一个叫做萧桐的人,那人很好,景行想爱她,可在自己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就已经把她错过了。
人生如此,一念之差,以后的所有努力就都成了泡影。
连纠错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