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皱眉:“你说什么?我就问你来干嘛。”叽歪那么多都没个重心,她又没死,有什么好恨的。
唐靖宇以为妹妹不愿交流,只好无奈道:“自然是来带你回去。”
“哪?”
“回唐家。”唐靖宇嘴角绽开温柔的笑容,“咱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
“是你团聚吧。”唐七老实中肯地指出,“我没谁可团的。”
唐靖宇的笑容僵住了,然后垮下脸,他忽然觉得不想面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她越淡定,他越不敢面对。
流放,易装,丧母,独活,自保,遇刺,上战场,送死,被俘,被揭穿……每一样都是生命难以承受的打击,可她现在还是站在这里,好端端的,表情一如几年前模糊印象中那般木然,长开的身子愈见挺拔,连脖子仰起的高度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仿佛只要没有断腿,丧命,她就会一直以这个表情和这个姿势站在那里,一直站着,绝不倒下。
唐靖宇垂下眼,又不想表现得太退却,转而看向别处,却发现这个房间简单得没什么可看,只能叹气:“你怎么没人可团了,我是你哥,嫡亲的哥哥,你还有很多亲人,靖风,靖诚(唐二),靖庭,娘,还有……爹。”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又小心地瞟了瞟唐七。
谁知唐七没多大反应,嗯了一声就道:“那现在走?”
“不,拜恩王子一定要请我们用了早饭再走。”唐靖宇似乎有些不安,“青叶,他真的没有,欺负你?”
“欺负的定义是什么?”唐七反问。
唐靖宇哪敢说出他本来的意思,只能支支吾吾:“就是,打啊,辱骂啊……”
“没有。”斩钉截铁。
“还有……欺侮啊……”
“欺侮和欺负什么差别?”
关键在个侮辱的侮啊!唐靖宇心中内牛,谁给唐七科个普?只能咬牙:“没差别,没事,没受伤就好。”
同样都一夜没睡,围坐一桌的人皆有点憔悴,大家都是年轻人,似乎经历了一场虽然持久但还算顺利的谈判,气氛并不怎么僵硬。
郝仁闷头喝粥,唐靖宇闷头喝粥,唐七闷头吃肉,萨尔一杯一杯喝着红酒。
“我想,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萨尔忽然悠然道,笑眯眯地看着唐七。
唐靖宇手里的勺子撞在碗上叮的一声,唐七很有礼貌地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肉,问:“什么?”
萨尔问唐靖宇:“唐大人就没想问问你妹妹,她是如何被揭穿身份的?”
唐靖宇慢慢地放下勺子,表情难看得要死,他强颜欢笑:“下官以为这不足为道。”
“哦?女儿家的贞洁在你们大辕朝不是比命还重要吗,怎么就不足为道了?”
唐靖宇望望唐七,咬牙道:“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她还在这,她就是太子的身份,何来女儿家贞洁之说。”
“你可真能给自己下迷药,”萨尔摇头笑笑,抬起左手慢慢地端详,“我现在还老回忆起那手感,可真是……难以言喻啊。”
嘭!唐靖宇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目而视:“王子请自重!”
萨尔无辜地眨眼:“我那么明显地表示愿意负责,你竟然还生气?辕朝人懂不懂礼节啊!”
“我们唐家的女儿不愁嫁!”唐靖宇怒道,“就算嫁,也不会嫁一个塞外的蛮子!”
“你在故意激怒我?”萨尔摇着椅子,“我不会生气的,为你不值得。”他望向唐七,眼神很温和,“小姑娘,愿意跟我走吗?”
唐七有点搞不清情况,警惕地看着萨尔,却见旁边郝仁苦笑一声,对唐七道:“唐小姐,王子他没有恶意的,我担保。”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在下告辞了!”唐靖宇见情况不对,起身就要拉着唐七走。
“关门。”萨尔忽然道,大门刷地关了,房间瞬间暗了不少。
“你想如何!”唐靖宇一声怒喝卡在喉咙里,郝仁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匕首抵在了他脖子上。
“你竟然没阻止我。”郝仁笑看唐七。
唐七摇头:“你没有恶意。”说罢,又很茫然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我就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萨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到客厅的地图,“辕朝太小了,容不下你,唐小姐,如果跟我走,塞外任你遨游,你可以看天山雄浑,跨越万里冰原,看河流壮阔,还有远方异国建筑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