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往日的能言善辩的伶俐劲儿全都消失不见,刘氏心中暗道不好。
“兰草。”沈惜懒得看刘氏做戏,干脆的把证据摆在了刘氏面前。“这些册子,姑母想来很眼熟罢?”
刘氏命身边的丫鬟接过兰草搬过来的匣子。
里头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摞册子,看起来很新,没什么翻动过的痕迹。
“这不是你的嫁妆册子?”刘氏强笑道:“有什么不妥吗?”
沈惜浅浅一笑,不知刘氏哪里来的信心,既是自己已经搬出了这套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册子,她还是不肯认账么?
“自然是不妥的。”沈惜的声音同样冷了下来。“您知道,我这些嫁妆是怎么来的。如今我竟发现,这些嫁妆册子压根不是当初侯爷给我的!”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刘氏迫不及待的道:“你把这事告诉侯爷了?”
沈惜疑惑的挑了挑眉,痛快的承认了。
“惜娘,你——”刘氏才想说话,看到永宁侯府的两个婆子立在冯嬷嬷身后,像是随时都能挟制她的模样,不由对沈惜道:“惜娘让她们先出去罢。”
原本刘氏以为沈惜一定会听话,却没想到沈惜摇了头。
“我的嫁妆少了,罪魁祸首应该就是她没错。”沈惜神色笃定的道:“若是冯嬷嬷此时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只怕我后悔莫及呢。”
刘氏忍了忍,没有即刻发作。
“惜娘,你怎么这样糊涂!”刘氏也不提嫁妆的事,一副语重心长的神色。“姑母同你说过多少次,你虽是出身伯府,但咱们伯府终究是不如侯府,姑母怕你吃亏,总是告诉你有什么事,只管告诉姑母便是,自有姑母帮你。”
“如今在侯爷面前闹起来,侯爷只会觉得你连嫁妆都管不好,对你印象更差。”刘氏压低了声音,倒是全心为沈惜的模样。“好容易你又回了侯府,就不该用这些事惹得侯爷不快!追究到最后,还不是你吃亏?”
沈惜惊讶的睁大了眼。
刘氏可真行,那些个经不起查的册子,她竟连看都不看,直接想把这件事给遮掩过去。
“还有冯嬷嬷。”刘氏已经做了决定,“若是你不喜欢,换个人去服侍你也就罢了。她也是有儿子娶了媳妇的人了,兢兢业业的服侍你,到头来还落得如此下场,我也着实不忍……”
沈惜听罢,简直想笑。
这承恩伯夫人还当她是原主一般,任她摆布?这样的大事,竟想以她不喜冯嬷嬷,想要换人才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做结,如此轻易就能抹平贪走她嫁妆的事?
简直是痴人说梦。
“姑母且慢。”沈惜没被刘氏的话给绕住。“眼下我只想问短缺了的嫁妆在何处。莫非冯嬷嬷在承恩伯府服侍有功劳,深得姑母的心,就能任由她欺主?”
“若是明白的,知道是她贪心不足,才偷走我的嫁妆——”沈惜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道:“不知道的,还要误会姑母,说是姑母指使——”
刘氏心头巨震。
一向懦弱的沈惜,何曾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惜竟然不仅直指是冯嬷嬷贪了她的嫁妆,还想说是实则是自己指使?
刘氏目光复杂难言的看向沈惜。
“兰香。”沈惜给兰香使了个眼色,等兰香递上了另一本册子,道:“这些便是冯嬷嬷所贪走的东西,俱是照着当初我的嫁妆册子比对过的。您若是不放心——”
沈惜顿了顿,旋即笑道:“您该没什么不放心的,当初这些嫁妆送来,是两府的人共同核对过,落了印的。姑母向来治家严谨,定然不会出岔子。”
刘氏的脸色白了白。
“沈惜,你别太过分了!”柔娘也是知道实情的,她见自己娘亲都被堵得哑口无言,色厉内荏道:“你什么意思,丢了嫁妆,到底是在指责冯嬷嬷还是我娘!”
沈惜柔柔一笑,声音不高,却是掷地有声。“我在指责贪了我嫁妆的人,大妹妹着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