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保捏着下巴,思量了很久,说:“办法倒也有一个,不过……”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何成明催促道:“我的好兄弟,你见多识广,就帮我这一次吧,有什么话就快说!”
“是这样的,那许强不是因为他爷爷重病才回国来的吗?他爷爷病重,肯定不是住在家里而是在医院中,而你说过,他奶奶早就去世了,那么他家中,岂不空无一人?既然他家有一段时间没有人,那么也不能排除是小偷进来偷走了那幅画。”
“可是,为什么单单那幅不见,而其他的都在呢?”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小偷是懂行的人。你是个只知道埋头干活的人,哪知道如今这小偷早就已经专业化了。什么玩意值钱,什么玩意不值钱,看一眼便知。”
何成明连连点头,问道:“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只要找个人再去许家,偷走一些画,并留下些记号,暗示自己这不是第一次来就行了。按照警方的推理,肯定会认为这个小偷就是上次偷走那幅名画的人。那样,你的嫌疑不就没了吗?”
何成明瞠目结舌,不能否认何成明这个主意虽然损了点,但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自己哪认识什么小偷啊!何成明似乎也被自己的主意逗乐了,哈哈笑着说:“开个玩笑而已,你千万别真去啊!”
三、事发突然
王全义不大相信何成明是偷走那幅画的人,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当然,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会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表现出来。既然在何成明家没有发现名画,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何成明根本没偷,二,是他将画藏了起来。那么,第一种可能又有两个问题,是许强冤枉了何成明?许强的证据是那张清单,已经经过笔迹专家的分析,确实是许仁之亲笔所写。一个收藏家对自己的藏品应该是了如指掌的,按理说不可能会记错,况且,是这么值钱的名画。这就是说,那幅名画之前确实是在许家的书房中的。第二个问题是,据许强所说,何成明最有可能偷走名画的时间应该是在自己接电话时,从电信局调来的电话清单上发现,那个电话仅仅只通了四分多钟,这四分多钟,何成明要想从一堆书画中找出这张最值钱的画,并将它藏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警方已经在许家老宅附近所有可能藏画的地方搜了个遍,也没找到名画。一个整天都在火车站与家两个点生活的人,他能把画藏到哪去呢?
已经是拘留的第三天了,王全义还是没有找到头绪,却是再也不能拘留何成明了,于是便将他放了。但作为这起案子的嫌疑人,他没有完全获得自由。
何成明回到家中。几天没见他,李秀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通。不过,听着老婆的骂,何成明反倒觉得很亲切,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相信他没偷画,那一定就是李秀。几天没开工了,何成明随便吃了点什么就去火车站揽活了。
正忙活着,抬头一看,发现许强正在不远处盯着自己。一想,就明白了,他一定坚信不疑是自己偷走了画,所以来盯梢,看他是不是在跟人交易那画。心里很是别扭,不过又一想,身正不怕影子斜,管他呢。
一连多天,许强都在监视着何成明。从早到晚,从家到火车站,再到家,他都一路跟着。渐渐的,何成明那一肚子怨气消失了,他很想去提醒许强不要跟着自己了,明摆着的事,不是我偷的,你就是跟一辈子也没用,倒让真正的小偷有时间溜了。可是,每次想走到他面前,嘴巴就又说不出话来。心里倒是同情起许强来了,人家也不容易,刚从国外回来,就遇到了这么件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这天晚上,何成明忙活了一天,回家了。走在路上,他回头看了看,果然,许强还在跟着自己。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转过两个路口后,又回头看了看,却意外地没看到许强。何成明正要继续走,突然想到那天搬家就因为他打电话自己离开了他视线一会儿,就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现在要是走了,说不定他又会认为自己去跟人交易了那画。这么一想,就干脆站在那等他。等了片刻,许强还没有出现,却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伴着许强高声叫喊:“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何成明愣了愣,突然明白了,赶紧跑过去,一看,果然,四五个蒙着脸的汉子正手持刀棍冲着许强打着。何成明来不及多想,吼道:“警察来了!”那些人一听,一溜烟地跑了。何成明跑上来扶起许强,见他已经满身是血,问道:“你没事吧?”
许强想要挣开他的手,但全身无力,挣不开,只得喝道:“别猫哭耗子了,他们不就是你找来的吗?”
何成明没理他,从他身上拿来手机,打了120。
王全义听说了这事后,立即赶到医院,跟在急救室外的何成明问起情况。何成明就照直说了。王全义听了后,联系到名画的失踪,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案,但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许强出来后再做判断。
手术一直做了四个多小时才结束,医生告诉他们,许强的右臂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更要命是大腿的动脉被切断了,如果不是来得及时,这条命也就没了。何成明听了长松一口气,要是许强死了,那自己的冤就没法洗了。正准备回去,一想,许强在本市没什么亲属,谁来侍候他呢?请个人来倒是容易,但谁知道请的人真不真心,这么一想,干脆,自己来照顾他吧。
许强全身伤口累累,被裹得像粽子一般,吃喝拉撒什么的都得何成明来。一开始,许强很是拒绝他,可是没人照顾,什么都不方便,只能依靠着他。何成明不敢让李秀知道这事,要不,肯定又是一通骂。不过,他与以往不同的行为还是引起了李秀的注意。有一天,李秀偷偷地跟着他进了医院,一看,原来他在侍候病人,奇怪地问他出了什么事。何成明支吾了半天,说他年纪大了,扛包的活干不了多久,所以有人介绍他来这侍候病人,一天能有五十块钱。李秀一听,乐了,还问他有没有别的病人也需要人侍候,她也想来。何成明吓了一跳,赶紧直摇头。
李秀走后,在病床上躺着的许强说道:“你为什么要骗她呢?”
“女人家,有点事就睡不着的,要知道了真相,她只怕要疯掉了。”他看了看时间,说:“对不起了,我得先走了,晚上再过来。”何成明出了门,就直接往火车站走。能骗老婆一时,骗不了一世,女人家的,只有看到钱才能高兴,一天要挣不到五十块钱,她肯定会怀疑的。
一直忙到晚上,何成明回了家,把今天赚的钱交给李秀,然后用保温瓶盛了些饭菜放在一边,再自己吃了起来。李秀奇怪地问道:“怎么照顾病人,还要自己供饭的?”
“咳,他家人这几天出差了。别可惜这几碗饭,日后说不定有百倍补偿你。”
四、好狠的贼
殴打许强的那几个歹徒因为都蒙着脸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们的线索。王进义仔细分析这案子,当时,虽然入夜了,但路上行人并不少,歹徒为何会单单挑选许强动手呢?而在这之前,本市都没发生过这样的案子,由此可以推断,歹徒似乎是有预谋的,就是针对许强的。可是,许强刚回国不久,照他所说的,根本就没有跟人结下这么大的怨仇,唯一可能的,就是何成明。但何成明怎么会认识下手这么歹毒的人?
何成明虽然感到很委屈,但毕竟之前已经被冤枉过偷画,有些承受力了,尽管在警方的监视之中,却还是像以往那样,每日三餐照顾着许强,然后就去火车站干活。时间久了,李秀还是起了疑心,照顾病人需要花那么大力气吗?为什么他每天回来衣服都是潮湿的,而且,身上都起了碎盐粒,跟以前干苦力没什么区别。于是她又偷偷地跟踪了他,却发现男人还是在火车站里扛包。气得两眼瞪圆了,责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何成明见瞒不过去,只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秀肺都快气炸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窝囊废,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在给人当孙子!”说着,她杀气腾腾地往医院跑。何成明怕她会闹出什么事来,赶紧跟了过去。到了许强的病房里,李秀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许强骂道:“你是不是喝洋墨水喝糊涂了,竟然会认为是他偷走了你的画?还以为是他打了你?”她把何成明拉过来,指着他说:“你瞅瞅他哪里像是小偷?他要打了你,还会连老婆都骗就为了来照顾你?你知不知道,他为了圆他一天挣五十块钱的谎,天不亮就出来照顾你,完了还得接着去干体力活?人没良心,狗都不吃屎!他倒好,为了你这没良心的,连屎都自己吃了!”
何成明尴尬得不行,拉着李秀往外走。但李秀越说越生气,挣开他的手,抹着眼泪说:“你一世清白,到今儿背了个这么大的黑锅,也没跟我说过。你还当我是你老婆吗?”又转过头去对许强说:“晚上你垫高了枕头自个儿好好想想,有这么好的坏人吗?”
李秀走后,何成明站在许强的床边,搓着手,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老婆就这样的人,说的话都不经过大脑的,不过人不坏,你别介意。”
许强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怀疑你的,可是,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怀疑啊!”
何成明明白他的想法,一幅那么值钱的画不明不白地没了,除了自己,确实是没旁的人可疑了。他说:“你也别急,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眼下最关键的是养好你的伤,查案子的事就交给警察吧。”
许强点了点头,说:“大哥,如果警察查出来不是你偷的,我一定会向你谢罪。加倍赔偿你所受到的损失。”
何成明憨笑道:“看你说到哪去了,真要这样,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王全义看着手中的两份案卷,一份是名画失窃的,一份是许强被打的。苦思冥想,本能告诉他,这两个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具体是什么呢?如果偷画的人与打许强的人是一伙的,那从常理上说不过去,按寻常的思路,窃贼偷走画之后,想到的肯定是销赃,为什么还会来找许强的麻烦?如果不是一伙人,那许强却又一口咬定自己回国后从没与人结过仇,这伙人为何会来打他?不过,因为这伙人的出现,何成明的嫌疑倒是减少了很多,他根本没有能力认识这些人。如果不是他,那名画的失窃时间就要往前推移。也就是说,在何成明搬家之前,名画就已经失窃了。他调查到,许强的爷爷在三个月前也就是今年四月份就已经住进了医院,而许强是在五月份回国的,也就是说,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许家是没有人住的。那么,窃贼完全可能在这个时间进入许家,从容地挑选出最值钱的《山游图》。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符合真相的推断了,但殴打许强的那伙人又是什么来路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王全义把两分案卷时而分开,时而搁在一起,从中寻找着规律,突然之间,他脑子灵光一闪,跳了起来,立即赶到了医院。许强正在何成明的搀扶下走路,见到他来,正要说话,却被他一把拉住,说:“快,带我去你新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