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直在巷子口那里等着,溶溶捧着面碗走过来。
“家里没什么可吃的,我煮了碗面。你……”溶溶想问他要不要吃,可这巷子里什么都没有,把面碗拿给他,他总不好站着吃。
溶溶话没有说完,太子伸手将面碗拿了过去,吃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站着吃东西本是极不文雅的一件事,可太子这么做,却丝毫不觉得的粗俗难堪。已经入夜了,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如此静谧的时刻,溶溶竟也没有听到他吸溜面条的声音。
在她的怔忪之间,太子已经飞快地将里头的面吃干净了。
“挺好,比那家阳春面好。”太子一手拿着面碗,一手拿帕子擦嘴。
溶溶心里有些发虚,“殿下若无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太子眸光幽深,往前走了半步,凑近了说:“有事。”
又是有事!
上一回他说有事的时候,溶溶差点没了清白。
他离得太近,温热的鼻息几乎钻进了溶溶的耳朵里。
溶溶的心瞬间漏了一拍,忙往后退了一步,“殿下既有事,请容我先把碗拿回去。”
“我来拿。”太子说着,端着面碗便朝宅子那边走去。
溶溶疾步上前阻拦:“可我家里有人。”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溶溶,淡淡道:“你家里并非没去过男客。”
男客?
溶溶愣了愣,努力回想登门的男客是谁,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杨佟。
太子是怎么知道杨佟的?定是翡翠事无巨细地把家里的事都报告给他。翡翠还说她不是来监视自己的,偏她也信了。
溶溶分神了这么片刻,太子已经推门进了宅院,她赶紧追上去。
万幸,此刻院子里没有人,薛小山似乎还在陪老太太说话,春杏想是去沐浴了,翡翠知道他在,肯定也是避开了。
太子端着碗,环视一圈,信步走到厨房,将面碗放下。
溶溶正想催促他赶紧走,薛老太太屋里有了响动,想是薛小山要出来了。溶溶真不想家里人碰到太子,心一急,拉着他就往里边那一进院子里去了。
下午她把钥匙拿给了薛老太太,说让他们预备着搬到里边这一进院子里来,下午春杏和翡翠就把门锁开了,将院子扫了一遍。
溶溶扯着太子进了里头,这才发现里面这一进院子比外面那一进大得多,正屋有三间,两边还各有两间厢房。
方才一时情急她拉了太子,进来之后想松手,却发现那人攥得极紧,根本睁不开。
溶溶脸上有些发烫。
“殿下,元宝已经回了东宫,若你不回去,恐怕他不能按时就寝。”
“嗯。”
嗯!嗯!嗯!这人真是讨厌,明明在跟他讲话,他光是嗯一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溶溶很快明白了,他的这声“嗯”,就是不接茬的意思。
“上回我的话,你后来想过吗?”
他的什么话?溶溶不解。
想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面色不虞地提醒了一下:“那天在东宫,我从宫里回来,你替我换药时,我说的话。”他的剑眉轻轻一挑,似乎对溶溶的健忘不满。
那天……
溶溶记得那天他逞强把绷带缠得极紧,到皇帝和朝臣面前晃悠了大半日,拆绷带的时候伤口都被撕扯开了。
溶溶记得,他说:往后留在东宫,旁的事她不必管,他会护着她。
那日她以为,是因为自己费心费力在农庄照顾了他一天一夜,他一时感动才说的话,今日他怎么又起来了。
上辈子她盼到死都没盼来这几句话,这辈子听到了,说毫无触动是不可能的。
然则想到两人天差地别的身份,这点点触动顷刻间便化作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