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带着妹妹上山去了。”
单福德难得有两天的假期,可不想在家里念书识字白白荒废了。
对于去学堂,他虽然不像堂弟福才一样抗拒,可绝对也没有像大堂哥单福宗那样珍惜,在学习之余,他还是很乐意找儿时的玩伴,上山下河的一通胡耍的。
尤其现在妹妹还大了些,不像小时候那样容易磕着碰着,他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将他觉得好玩的东西,统统传授给宝贝妹妹了。
“你可得小心点。”
蒋婆子是不放心将宝贝孙女交给孙子这么一个半大小子看着的,可谁让孙女撒娇卖乖的本事她至今都抗拒不了呢,只能忍着担心,任由孩子们出去玩去了。
但是在玩之前,她也更孙子违法三章了,首先,不能进到山林里去。
平柳村背靠着大青山,山脚下那一片最安全,因为有不少村民在那儿开了荒地种点耐活的农作物,时常有人出没,而一般的猛兽习惯了待在深山里,现在正值春夏交际,山里的食物多,那些猛兽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跑到山下来。
其次,不准孙子教孙女爬树游泳。
笑话,孙女和孙子可不一样,虽说村里人对于女子的教化不像外头那么严苛,可一个女孩子那么野那么皮,终归不是好事。
最后,蒋婆子限定了儿子带孙女出去玩的时间,要求他一个半时辰后就得带着妹妹回来,那个时间点正好是吃点心的时间,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要是孙女瘦了,她非怨上二孙子不可。
“我也想去。”
单福才举着手,嘴里还叼着吃了一半的细面烙饼,就从二房的屋子里跑了出来,王春花在后面追,都赶他不上。
蒋婆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小孙子手里拿着的烙饼是前些日子她亲手做的,用的是最先收上来的那批麦子磨的精面粉,又韧又香,全家人都赞不绝口。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分饼子的人是她,家里的男人每人都分了三个巴掌大的煎饼,女人少一些,每人都分了两个,显然现在小孙女吃着的,正是王春花自己扣下来的那一份。
好在现在天气也不是那么热,烙饼能够保存的时间又长,顶多就硬一些,嚼起来反而还能有不一样的口感呢。
对于这个儿媳妇,蒋婆子是万般看不上,可不论怎么说,她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还是没话说的。
王春花对上了婆婆的视线,看着宝贝儿子正吃着的烙饼,隐隐有些心虚,但是下一秒她又忍不住想,这饼是她自己省下来的,又不是从两个闺女手里抢来的,她也没必要心虚啊。
“福才,你可得懂点事了,这趟回家前不是刚被师长给训了吗,这两天更该好好念书,争取让师长原谅你上课睡觉那桩事才对。”
王春花看着儿子停下脚步,赶紧上前把他给拽住,然后讨好地冲着蒋婆子笑了笑,低头对着宝贝儿子哀求劝解道。
镇上书塾的束脩不便宜,加上断断续续买的那些笔墨纸砚,可花了不少钱。
好在一些启蒙用的书籍能够从前头的堂哥那儿传下来,不然光是买书籍的那些钱,就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即便这样,王春花心里头有数,自从儿子六岁启蒙以来,在念书上的支出,起码得有三四十两的银子,这些钱,都够在乡下建几间不错的屋子了。
她一边心疼这银子,一边又嫌花的不够,就怕自家用公中的钱少了,就被人家占了便宜,这两种纠结的情绪在她心里颠来倒去的,可把她折磨的够呛。
但有一点,她还是明白的,儿子最好的出路那就是考上秀才,考上举人,这样一辈子都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了,不然回来像他爹一样种地,或是去学一门手艺,当人家的学徒,这辈子终究还是庸庸碌碌,将来被两个踩在脚下,岂不是显得她王春花的儿子最无能?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王春花自认她之所以逼着儿子念书,也是为了他的将来着想。
“娘,我不会再睡觉了。”
单福才甩了甩娘亲的手,可是被她攥的紧紧的,压根就挥不开。
“行了,哪有死读书的,没见学堂的老师都给他们放小假了,那就说明人家师长也是认可孩子在读书至于稍稍休息一小会儿的。”
蒋婆子看着二孙子和小孙女希冀的眼神,站出来替小孙子说话。
“再说了,要是真的就因为少读了这么两天书就跟不上人家孩子的进度了,那干脆就别学了,趁早换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活计儿,早点学起来吧。”
单福才听着奶奶的话,眼睛闪闪发亮,他想和他爹一样种地啊,种他个几十亩上百亩,每一块地里都种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每天吃的东西还不重样,这样的小日子未免也太美了。
只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种地绝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轻松,这一点从他爹结了厚茧的肩膀和手掌就知道,但是在单福才看来,再苦再累的活,也比学那些之乎者也来的容易。
“娘你说的是。”
王春花扯了扯嘴角,松开了拽着儿子的手。
她能怎么办,不让儿子去玩,恐怕婆婆都能用不让儿子念书来压她了。
三房那个小崽子也真是,仗着自己念书好就想带坏她的儿子,其心可诛,还有福宝,以前还觉得这个侄女听话懂事,惹人喜欢,现在看来,也是被公婆还有三房的小叔子和弟妹宠坏了,好端端的姑娘,不帮家里干活,净日里想着玩,这样怎么才能找到婆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