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不是错觉,柳残梦能想象祈现在的表情。
祈世子竖指指了指上方,再指了指下方,示意柳公子跟着他。柳公子点了点头,他又伸手拍拍柳公子的脚,示意要往哪里踩。
水里的视线与平地上不同,柳公子一开始也弄错了好几次远近方位。幸好有祈世子在旁指点才没踏错。只是在水中凭着一口真气呼吸,并不能长久。他刚下水时呛咳过,耗了不少空气。没多久,祈还气定神闲地往前走,柳残梦已撑不住地拉了拉他的手。
祈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理,继续前走。
柳残梦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胸口闷得发胀,又不确定上方是不是还是火焰,不敢站直身子。
他用力地扯了祈世子一把,目中已含了瞋怒。
这次祈又回头瞧了他会儿,微微一笑,在他快撑不下时,脚步不动,身子靠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唇贴着唇,一股气从祈的唇内传了过来,舒缓了柳公子胸肺间几乎爆裂的痛楚。
柳残梦隐隐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很熟悉,曾在哪里,他与他应有过一次相同的场景。
是与这个人以前的回忆吗?
正如他说的,我和以前的我,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他是想证明这件事?
柳魔头为祈王爷的苦心而感动,却不知祈王爷纯只是为自己出一口气罢了——
古井底的那笔债,祈王爷一直都记着的。
终于从水底钻了出来,两人都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觉得,再没有比空气更重要的东西了。
抹了把脸,气喘吁吁地回头望去。那一片血海红莲仿佛只是自己一时错觉,从来不曾存在一般,已消失不见。若非被烫得通红的皮肤,实在难以相信,他们就这么从燃烧的火焰下渡过。
柳魔头被气憋闷了,心有余悸,问祈:“我们回来还要再从这条路回去吗?”
“谁知道呢。”祈笑得开心,看柳魔头有些不安地不断回头看,大有报了当年水下一箭之仇的意味。
二人上了岸,豪雨自天而降,祈悻悻地道:“反正都湿透了,也不差这点。”
“还是快点。”柳残梦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看下面:“已经开始积水了。”
“我知道,我这不苦中作乐一下么。”祈世子垮下脸,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方位。但那豪雨打在身上,力道惊人,砸得人周身痛楚,脑袋尤其痛。他伸出胳膊护着脑袋,没算几下,身边一暖。柳残梦一脚踩在原地,另一脚踩在他边上,脱下长衫为他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