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认识阿迟的时候,这个孩子黑乎乎的,凶的跟狼崽子一样,她用了好久,才把这个狼崽子给安抚了下来。
只是,好景不长,阮绵绵成了傻子,江迟便脱离了江家,成了一个盲流,到处流浪,说是要去给绵绵赚大钱治病。
江迟也确实做到了当初离开时候的承诺,不知道这孩子在外面受的是什么苦,每隔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都会往老阮家寄一笔钱来,少的时候十几块,多的时候百多块,一连三年,从来没有中断过。
而江迟寄的这笔钱,阮国华虽然收了下来,但是一毛却都没动的,那都是给江迟攒着的。
江迟语气硬邦邦的,“我很好!”,只是却还是不肯扭过来。
阮绵绵笑眯眯的拽着江迟的手腕,给这孩子掰了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她目光也更加柔和,“阿迟,姐姐好了!”
她这一句话,让只露着后脑勺的江迟立马转过身来,凶巴巴道,“笨死了,都好了,还让人欺负!”,要不是他回来了,还不知道要被欺负的多惨,老阮家那么多壮劳力,都是死人啊!
看着林书杨那孬货这样欺负绵绵。
阮绵绵不吭气儿,一双水润的眸子就盯着江迟看,她认真,“阿迟,我是你姐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跟在脚后跟喊着姐姐的小孩儿消失了。
转变成了一个坏坏的,凶巴巴的小少年,张口一个绵绵,闭口一个绵绵。
半大的少年,如今要比阮绵绵高出一个头来,江迟不回答,阮绵绵就盯着江迟看。
直把江迟看的浑身都不得劲儿,他长腿一迈,手一伸,硬生生的把蹲在石碾子上的阮绵绵给提了起来,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还是硬邦邦道,“哪有姐姐这么矮的!”
冷不丁的阮绵绵脚下腾空,她心里打了一个突儿,眼睛睁的大大的瞪了溜圆,“江迟,你翻天了是不是?”
被这一瞪,江迟浑身都舒坦了,脸上的桀骜也消失了几分,他伸长了胳膊,小心翼翼的把阮绵绵给放到了石碾子上,摸了摸阮绵绵瘦瘦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着阮绵绵,“等你有我高了,我就问你喊姐姐!”
阮绵绵气急败坏,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高过江迟,一米八八的个子,她才一米六,怎么可能高过他?
这熊孩子越长大,越不好玩了。
江迟看着阮绵绵气红的小脸,半弓着身子,把头偏了过去,倔强,“我给你骂,不行你揍了我也行!”
阮绵绵哪里舍得骂人啊!更舍不得揍啊!
她傻的这三年,这孩子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大的苦,第一天回来,她心疼都来不及。
记忆里面,在老阮家和林家定亲的时候,这孩子被蒙在鼓里面,等交换了庚帖以后,他得到了消息,巴巴的从外面往回赶,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明显是被后妈磋磨的。
但是他跟没看见一样,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就盯着绵绵看,哀求,“绵绵,你别和林书杨订婚好不好?”
傻子阮绵绵哪里会回答她,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傻笑。
后来,江迟知道绵绵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不可能回答他的。
就去找了周秀英和阮国华,他们两人好不容易从贺老头那里拿到的救命法子,哪里会听得进去江迟一个孩子的胡闹。
自然是没同意,在后来,在后来,这孩子就和江家闹翻了,脱离了关系以后,离开了七垭村没有证明,不管江迟去哪里都是黑户,盲流,被人看不起的存在。
可是,这样的困境,这孩子硬生生的在外面待了三年,这三年更是前前后后给老阮家寄回来了小一千块钱。
阮绵绵以前虽然傻了,但是记忆却还是存在的,她抬了抬手,又放了下来,眼眶一热,“阿迟,这些年在外面过的可还好?”
江迟脸上的微弱的笑意再次收敛,他垂了垂眼皮子,眼睑处带着一丝阴霾,在阮绵绵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出声,“还不错!”
阮绵绵这下,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拳头砸在了江迟的胸口,“阿迟,你个骗子,外面哪里会过的好!”
阮绵绵的拳头轻飘飘的,砸在江迟身上他一点都不疼,反而还痒痒的,他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又转身留给了阮绵绵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阮绵绵这下恼了,这臭小子,刚回来一会会,都给了她两个后脑勺了,这臭脾气几年不见,又见长了不少。
想到这里,阮绵绵故意唬着一张脸,“阿迟,林书杨可是你揍的?”,老阮家的没人动手,除了阿迟,她实在想不到是谁会揍了林书杨?
听到绵绵这样问,江迟身子一僵,梗着脖子,语气臭烘烘的,“你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