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香料,在炭火慢慢的煨烤之下,栀子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味,渐渐的通过香炉四周的孔洞缓缓的溢出,萧源将一个竹篾附在香炉上,对三姑娘道:“可惜现在牛车里,倒了热水我怕弄翻了,不然就人弄点热水来了。”
“为什么要弄热水?”三姑娘好奇的将自己的帕子盖在竹篾上熏香。
“香毕竟是用炭火慢慢煨烤出来的,就算再小心,也会带了一丝烟火味,如果在香炉下放上一盆热水,用水汽蒸一下,不仅能去掉那丝烟火味,还能让香味更持久。”萧源解释道。
“原来如此。”三姑娘拿起自己的帕子轻轻的嗅了嗅,欢喜笑道:“五妹,好像没有烟火味呢。”
“好像是没有呢!”萧源也嗅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栀子香味,满足的眯了眯眼,“三姐要是喜欢香道,我正好有几本手记,回头让丫鬟给你送来。”
“多谢五妹了!”三姑娘喜上眉梢,她不爱女红,对琴棋书画也兴致缺缺,唯独爱此道。
二姑娘含笑望着两人,“你们也帮我熏一下吧。”说着取出把帕子摆在了桌上。
“我来!”三姑娘兴奋的捧着二姑娘的帕子放在竹篾上。
这时牛车一阵轻微的晃动,外间的丫鬟轻声道:“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前头有个农庄,夫人想下车歇一会,你们要不要也下车松散下。”
说是下车歇息,其实就是找个地方方便,萧源望着外头天寒地冻,摇了摇头,“我不去。”农庄可不像家里,到处都燃着火墙,下车也是受冻。
三姑娘眼尖瞧见四姑娘下了牛车,拿起自己熏好帕子,“我去找四妹玩。”
是去摆显吧!二姑娘和萧源哑然,二姑娘微红着脸道:“五妹,你在车里休息一会,我下去走走。”
“好。”萧源等两人走后,让丫鬟把还在燃香的香炉放到固定的夹板里,这样就不容易打翻了。
“元儿。”车外变声期少年粗哑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三哥!”萧源让丫鬟拉起车帘,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清俊少年含笑站在车头,领口翻出的黑貂毛更衬着他容华如玉,“你快上来,外头冷。”萧源冲着他招手说道。
萧沂微微笑道:“我可你没你那么怕冷。”他嘴上说着,人还是上了牛车,车内的丫鬟乖觉的下了车,让兄妹两人单独说话。
萧源小嘴一撇,“要是我跟你一样从小练武,我也不怕冷。”她一直很想随三哥一起练武,哪怕是学点花拳绣腿也好,可惜在这件事上,一向对她千依百顺的娘一直没松口过。
萧沂哈哈一笑,“傻丫头,你一个姑娘家学什么武功?”学武?他打量着如白玉娃娃般的妹妹,从小到大,她一直被众人呵护着长大,甚至都不曾被小虫子咬过,这辈子怕是都没尝到疼的滋味,更别说受过其他皮肉苦了,怎么可能受得了习武的苦。
“三哥?”萧源摇着萧沂的手娇声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萧家大少爷萧泽、三少爷萧沂和五姑娘萧源都是一母所出的嫡亲兄妹。萧沂和萧源从小养在曾祖母真定大长公主身边,从未分开过,直到一年前被刘夫人带到冀州后,兄妹才分了院子住,故两人感情非常好。而萧泽作为嫡长子,十岁就被父亲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离开江南的时候,萧源才二岁,萧泽虽说也很疼爱幼妹,可终究不如从小陪着萧源长大的萧沂更亲近。
“最近冀州闹了雪灾,乡下有不少人逃了出来。”萧沂给妹妹说着外面的情况,“父亲已经派人下去查探各处的情况,还派人设置了粥棚收留那些流民。”照理这种公事,萧沂是不应该说给内院妹妹听的,可妹妹从小身体就弱,被娘和曾祖母护着,连房门都不许踏出,那时候她就跟一只恹恹的小猫一样整日无精打采,每天只有在听他说起外面的事时候才会开心起来。两人年纪相近,又是一起长大的,萧沂不管是开心事还是丧气事,都已经很习惯同她说了。
“父亲还把一个粥棚交给我管呢。”萧沂说起这件事,眼神就闪闪发亮,“让我有不懂的地方,就多请教大哥。”
“那太好了!”萧源也跟着萧沂一起开心,之前爹一直认为三哥脾气不定,不堪重用,现在好歹肯让三哥办事了。看管一个粥棚,看似小事,实则杂事繁多,对三哥也是一种历练,“三哥,你一定能行的!”
“那是当然!”萧沂哈哈一笑,“元儿,你这几天无聊了吧?等天气缓和点,我带你出去玩如何?”
“这句话已经对我说过无数次了。”萧源撅嘴说道,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哥,萧源说话一向比较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