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秦绍现在的样子,哪有半分像秦氏继承人的模样?秦家的儿子,不管嫡庶,都如秦纮般各个文武双全、温文尔雅,相比之下,秦绍就是被野兽养大的野孩子。谢兰因想到郁久闾氏身边片刻不离的那五条獒犬,或许秦绍真是五条獒犬养大的吧?
“姑父能提出这门亲事,总能法子让两人顺利成亲?”谢知说。
谢兰因叹气,就算勉强成亲,这对夫妻将来怎么相处?秦宗言到底在想什么?
“阿娘,你以前见过秦绍吗?”怎么看阿娘好像之前就认识秦绍的?
“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的母亲郁久闾夫人。”谢兰因神色复杂的说。
“郁久闾夫人?”谢知一怔,“不是说贵妾吗?怎么能称夫人?”夫人又不是随便能称呼的,一定要又朝廷的诰命才能称呼,郁久闾氏就算是贵妾也是妾,何来称夫人的资格?
谢兰因摇头说:“不,她有诰命,而且她的诰命比慕容氏还早,当初慕容氏还是庶人,她已有诰命了。”
“什么?大父没有打听清楚吗?他为什么不说?”谢知惊得跳起来,时下的婚姻大部分都是一夫一妻,但也不是没有例外的时候,如果郁久闾氏有诰命,诰命得的还比慕容氏早,那到底谁是妻谁是妾?她跟阿娘关系怎么算?难道是平妻?这平妻不是小说中那种所谓平妻、实际是宠妾灭妻的情况,而是真正意义上地位相等的两个夫人。
“因为说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谢兰因轻叹,“她疯了。”郁久闾氏是秦家的禁忌,因秦宗言和柔然的关系,谢兰因曾特别关注过她,知道她被秦宗言关在别院,所生的一子一女,儿子从三岁起就同她一起关在别院,没人教养,甚至有时吃食都是郁久闾氏养的五条獒犬找来的;女儿没有关在别院,但是八岁就被秦宗言嫁人了。
谢兰因还曾想过,她要是郁久闾氏,哪怕为了儿女也要奋力一搏,如果还是没法子离开别院,还不如带儿女死了算了,可真听到郁久闾氏的情况,她才知道为什么郁久闾氏没有任何反抗,因为她已经疯了。郁久闾氏在秦家口碑并不好,据说是因为她得宠那几年害过不少人。
可谢兰因稍稍打听就知道郁久闾氏只是脾气骄横,但不残暴,她得宠那几年是得罪不少人,但要说害人也不至于,她在秦家名声如此不好,还是因为她现在失势了。众人故意贬低她,讨好她这个得宠新夫人。
谢兰因并不知道秦宗言跟郁久闾氏之间发生什么事,两人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才能让他如此对自己的亲骨肉和一个跟他同床共枕多年、替他生有子女的女人,将来如果父亲跟他交恶,他又会怎么对自己?
谢兰本不想跟女儿说这些糟污事,但转念一想,宫廷比秦家黑暗百倍,帝心更难测,男人狠心起来,足以让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还是要告诉阿菀,让她注意跟拓跋曜相处时的分寸。当然这话不能现在说,要等秦宗言走后,她们回谢家再说。
“疯了?”谢知一怔,“那她现在在哪儿?会来参加秦绍的婚礼吗?”
谢兰因摇头,“她疯得都不能见人,肯定不能来参加。”谢兰因想到明天还要过聘,就忍不住的头疼,“怎么这么急定下亲事?”
“好像是因为于太妃时日无多了。”谢知说。
时日无多?谢兰因想到秦绍那个样子,于太妃看到这个外甥女婿会不会死不瞑目?
如果于太妃看到真实的秦绍肯定会死不瞑目,但是秦宗言怎么可能让秦绍疯疯癫癫的去迎娶新娘?
但就如谢知所言,秦宗言会答应让这门亲事,自然有手段让长子乖乖娶妻。他从府衙回来,听说谢兰因差点被秦绍攻击,他面上波澜不惊的在书房换好常服,将秦绍、秦纮喊到校武场,挥退下人,无视秦绍惊恐的目光,对着跪地正要求饶的他就是一脚。
“嘭!”随着秦宗言的一脚,秦绍整个人飞了起来,后背重重的撞在演武场的墙上,然后沉沉的坠地,秦绍疼的整个人蜷成一团虾米,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秦宗言毫不留情的上前一把抓住长子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我许你出来吗?”
秦绍被秦宗言勒得脸皮紫涨,想要四肢乱蹬的挣扎,但偏偏手沉得仿佛灌铅般,怎么都抬不起来,秦宗言冷冷的看着长子的脸色由白转青,直到他开始翻白眼,才松手将他丢到地上,“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兄妹都送回去,我的长子、长女谁都可以当。”
秦绍被秦宗言丢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发颤,但秦宗言的话让他打从心底打颤,他顾不上虚软的手脚,慌乱的爬到秦宗言脚下,嘴里含含糊糊的叫着:“阿爷、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