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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地站了一会儿,魏可孤情不自禁叹息一声。适才满腔怒火已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疲惫的无力感,他放软了音调,温和地道:“起来,别哭了。”
那少年抽噎两声,慢慢抬了头看他。魏可孤见他眼神涣散心中已是一凛,还未开口,忽见他身子一晃往后仰倒,连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吃惊地喝问道:“你怎么了?!”
怨魂微闭了眼,脸色苍白气若游丝,魏可孤吓了一跳,扒了他衣襟去看,只见适才被自己打过的地方已呈紫红色,肩上高高隆起一片。
魏可孤惊道:“我没使多大的力啊。”他顾忌这少年不懂武功,却又想给他一个教训,因此下手时不轻不重用了五分力道,但他却不知怨魂曾和东方紫交合过,那东方紫乃是魔体,与之交合次数越多,邪气入体越剧。因此怨魂表面上看跟好人没两样,但骨子里却早就已经虚了,在这种情况下生受魏可孤一掌,哪里还承受得住。
魏可孤不敢再迟疑,抱了他就跑,也顾不上考虑外面是否还有人在追他们,只想赶快送这少年就医。绕了几条街忽见一家药材铺前挂了个牌子上书:世传儒医,本来下面还有大夫姓名某某某坐堂问诊等字样,但此刻魏可孤哪顾得上看这些,只见了前面四字便一头冲了进去,口中连声叫道:“大夫,快来快来!”
片刻后只见那通往后堂的帘子一掀,果然出来一位儒生打扮的大夫,见他急慌慌的便知是急诊,连忙过来伸手在怨魂腕上一搭,忽然手一缩,面露惊诧之色。他看了看魏可孤,又伸手搭在怨魂腕上,不消片刻却又缩手,又看看魏可孤。
魏可孤急道:“是怎么回事?”
那大夫迟疑道:“这位公子……早就没有脉息了。”
魏可孤一呆,转头去看怨魂,只见他头搭在椅背上,一张脸果然苍白如死,只是倘若细看却还看得出他有着极轻极浅的呼吸。魏可孤定定神,忽然怒道:“他明明还有气,怎么会没有脉息?”
他只当这大夫是个庸医,待到自己握住了怨魂的脉门,脸色这才陡然一下变得古怪起来,那大夫道:“如何?”魏可孤转过脸来与他对视,大眼瞪着小眼,都觉得这情形透着诡异。他吞了口口水,结巴道:“你,你总不能否认他还是个活人。”
那大夫说话时也有点结巴起来,道:“勉,勉强算是吧……”
两人又发了会儿呆,魏可孤象是忽然惊醒了似的,一拍桌道:“那你还不快救他?”
大夫苦着脸道:“怎么救?我行医数十载却也没遇过这种状况……”看了看魏可孤的脸色,又改口道:“那,那,先这样吧,先用那上好的老山参吊着--”话未说完魏可孤已连声催促道:“快去快去。”
药材铺中本就有代客煎药的服务,那器具都一应俱全,熬参期间,魏可孤便伸手抵在怨魂背后输送内力为他续命,只觉得这内力输送进去如石沉大海无迹可寻,心中更觉讶异,暗思道:“他是练了什么古怪的法门?还是……同那小鬼一样,都不是人?”
正寻思间忽觉怨魂身子颤了一下,接着张口吐出一口紫血。
魏可孤惊见他脸上的颜色越来越雪白,不禁担起心来,刚好参汤端了过来,便扶了他一口一口慢慢喂他喝了,低唤道:“拾来,拾来?你怎么样?”
怨魂迷迷糊糊中象被什么唤醒了一丝清明,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慢慢张开眼睛,看清了是他,嘴角微不可辨地一翘,气息微弱道:“你……你再叫一遍……”
魏可孤一怔,见他眼中无神却带着隐隐的渴盼和拗持。他本就不是那种心硬如铁的无情郎,此刻感念于这少年对他一片情深,蓦地心中一酸,强笑道:“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名字?那待你好了,以后我天天这么叫你。”
拾来听到他提起‘以后‘,倒象是往后还与他有几百年时光相处一样,嘴角不由露出微微笑意,笑意未散,眼睛已往上一翻。
魏可孤慌了,又不敢太大力摇他,只得一直将他轻轻晃着,口中连声叫道:“拾来?拾来?”又一迭声唤道:“大夫大夫!”
那大夫本就站在旁边,不待他再叫第三声便连忙伸手揭开拾来眼皮看了看,回头安慰道:“是睡着了,没事,没事。”他年纪大,兼之又是在世情上经历过的,只从他二人语气神情上早已隐隐约约猜出一点苗头来,只是见到拾来容颜秀美又病怏怏的,不免起了怜惜之心,不以为忤,反而劝慰魏可孤道:“你放心,他没把参汤吐出来那就是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