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儿,怜儿……她克制不住自己去想,在另外一个地方,他是否也曾这样动情的唤过赵思怜……
有些回忆真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真是讨厌极了。
宋研竹暗笑自己无能,又想起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轻轻摇头,“我最讨厌的便是杏花。”说着便要走,“陶大少爷若有兴致,便带旁人去种那片杏花林吧。”
身后的人忽而伸出手来,紧紧扣着她的手腕,似是要将指甲嵌进她的肉里。宋研竹只觉疼痛难忍,回头看他。陶墨言脸上的笑没了,眼珠子如深潭一般见不到底,乌黑黑一片,眼波中却带了许多疑惑和委屈,让人心头不由地揪起来疼。
他忘了一切,可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这真是不公平。可又能如何,他捧到她跟前的一切,她都不想接受,也接受不起。践踏旁人真心的感觉,会如何畅快?
她低声笑道:“陶大少爷这是喜欢我么?”
宋研竹顿了一顿,却是笑得越发灿烂:“可是怎么办了……”她的笑渐渐凝在脸上,一字一句慢慢说着——
“我不喜欢你呢,陶大少爷。”她巧笑嫣然,“如果我想要,谁也拦不住我,如果我不想要,谁也不能勉强我……除非我死。”
陶墨言一点点松开手,天上的有片白云飘过,遮住了日头,顺便带走了陶墨言眼里的光芒,他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变成了一片乌云,笼罩在他的眉眼之下。
“再见,陶大少爷。”宋研竹轻声道,而后,神色淡漠地往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穿过那片杏花林,走了许久,便见一大片的草地,回头望,心却仍旧抽抽地疼:原来践踏旁人的真心,一点都不畅快。
一切都结束了,以陶墨言的性子,绝不会再来寻他——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甩他脸子,驳他面子?
宋研竹渐渐慢下步子,顿觉山中空气清新,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还想往前走,就见山崖边上蹲着一个人,宋研竹往前两步,定睛一看,不由失笑:“嚯,六哥这是在这孵小鸡呢?”
眼前的赵戎整个人都半蹲着,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了宋研竹的声音,下意识便要抬头,许是蹲久了,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一抬头人就往后靠,险些跌坐在地上,宋研竹忙要往前扶着他,他一边摆手,一边道:“不用不用,我可以自个儿起来的!”
一抬头,就见眼前的宋研竹明眸善睐,一身装扮像要与春日争光,走近了,她的身上是淡淡的梅花合香,那股香味在鼻尖萦绕着,让人都要呆住了。待赵戎回过神来,只觉一股热血冲上脑门,鼻子底下渐渐湿润了……
“六哥……”宋研竹惊讶地望着赵戎,指着他的鼻子。
“我有点热啊……”赵戎撇着头,心想,糟糕我是不是得了风寒流鼻涕丢人了,拿手一抹再往前一看,只觉一阵眩晕:“血……”
他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宋研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又觉得好笑,又怕失礼,正憋笑得厉害,就见赵戎低着头捏着自己鼻子,焦急的解释道:“天干物燥,我也觉得有些口渴,真是,真是失礼了……”一壁又仰着头捏着鼻梁,只见宋研竹笑得合不拢嘴,天上地下所有的美色都抵不上她的一抹笑容,他愣怔地松开手,鼻血顺着他的人中,一点点往下滴……
“六哥!”宋研竹一慌,赶忙上前帮着赵戎捏着鼻子,两个头一撞,两相都跌坐在地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而觉得彼此都这样好笑,不由的哈哈笑出声来。
二人笑得正欢,却不知身后还有一个人,愣怔的站在杏花林的边缘,悬崖边山的风带了一丝凉意,吹在他的脸上,他的心跟着一点点凉了下去——方才宋研竹走的匆忙,待陶墨言回过神时,她已经走远了。
不喜欢又怎样,她是还未发现他的好,只要她愿意给他机会,他会找个合适的办法让她发现。
他想了许久,才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抬头,看眼前的人走远,他心里头咯噔一跳:朱珪的府邸就在悬崖边上,杏花林的尽头便是悬崖……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可怎么办!
他当下想都没想,便追了出来,可是此刻,他却后悔自己跟到了这儿……她在他的心中刺了一刀,他却自己往上撒了一些盐,滋啦啦疼。
“赵戎……”陶墨言下意识便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