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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没这么做是不愿意还是办不到呢?秋免静静盯着他。
那个人正匆忙赶路,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他低下头,惊讶地看着自己胸前被破开的大洞,匕首和子弹的贯穿伤同时悄无声息出现在身上。
血滴到了地板上,又瞬间流淌回心脏,撕裂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起来,他捂着胸膛,与对面插兜悠闲的秋免无声对视,直到看见对方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嘶……”
伤口再次扩大,甚至手脚、腹部也流出了鲜血,比他教唆别人给秋免伤的还要严重十倍,真是不可爱又记仇的人……他额角冒出了冷汗,紧急收回了旅梦的范围,仅仅包裹着自身。
这一举措也让旅梦人们能够发现他,“在那里,快!”
但却让不想暴露身份的秋免收回了手。
幸好这也足够了……他蹒跚着腿脚向下坠落,只能控制自身范围的梦境让他在吃亏后的很多报复手段无法施展,真是被摆了一道,他想,原本想利用万人群体梦吸引所有旅梦人的注意,进而从解梦基地带出「招财」。
「招财」是有罪的旅梦人,帮他构筑了群体梦,告诉了他很多解梦基地内部的消息,是值得救赎的好同伴,但结果到头来,只是想抓住他戴罪立功?
不可思议、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的沟壑比人与「梦」之间的还大,也许只有等到「群体梦」足够庞大,庞大到能够覆盖整个地球,让所有生物的思想统一而融合才能消除掉这些隔阂吧?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所以没关系,虽然「招财」骗了他,「路人」伤了他,但是为了「梦」的梦想,他会继续努力的。
何况他还有许多志同道合的同伴。
「招财」不足为惧,而「路人」……当然有专门为他设计的美梦,还有另一位虽然没怎么打交道,但过去千疮百孔、必然不堪一击的「九婴」……
他在对未来的美好设想中,艰难又兴奋地逃走了。
与此同时,办公楼的秘密审讯室里,关押了被转移而来的「招财」。
他一身囚服,胡子拉碴,面前站着东区总队蒲新罗一人,记录谈话用的录音设备闪着红光。
“虽然你最后有立功的表现,但帮助对方构筑群体梦、透露基地内部消息,仍然需要视情况判罪。”
「招财」哼了一声:“我知道,最开始我是心甘情愿帮他的,就是想给你们找麻烦。”
“那你怎么想通了呢?”
“不是我想通的,是他的理念太傻逼,想让整个现实世界融入梦境,我受不了才反水的。”「招财」倒也直爽,摊开双臂坐着,似乎认定了自己死期已至,“什么‘月之眼计划’啊,动漫看多了吧那二逼,我很现实的。”
蒲新罗似乎想笑:“你以前是游戏设计师,反而觉得自己现实,那种人中二?”
“我是设计物理引擎的,谢谢。”回忆过往,「招财」也想发笑,“过于现实了就是,女儿得病想到的第一方案是变现金钱买药,我那时候怎么那么傻呢!悄悄带她来融合梦境中幻想治愈不就好了……就算事后被发现,你们也无法回收!我心安理得地坐牢,大家皆大欢喜!哪儿会像现在这样……一事无成啊!!”
「招财」说着,这个憔悴的男人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他的泪水太过沉重,叫人无法责备。
“融合梦境不是供人实现梦想的许愿机。”然而蒲新罗毕竟有他的职责,他低沉又不失威严地说,“「梦」……不是有客观规律的物理引擎,它才是无法扼制、难以理解的‘癌’,你当时不了解女儿病症的原理,即便旅梦,只可能酿成悲剧。”
蒲新罗说的话,「招财」早几年就知道了,甚至亲眼见到过惨例,「梦」的不可捉摸性只会更让旅梦人望而生畏,但知道归知道,总会幻想,万一呢?
“总队,也许我心底能理解,终归会释怀,但这世上更多的人,至少普通人,他们会大幅倾向有概率实现他们愿望的那一方。”「招财」擦了擦眼泪,望着单调的天花板,说起自己的所见所闻,“包括我自己,如果是媛媛还在的那几年,「诗人」带着他的融合梦境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诗人」?那个人的代号?”
“嗯,同时,他也自称是「梦」的使者——大梦无尽意菩萨的人间代行者。”
蒲新罗目光一寒:“邪。教都搞出来了?”
“是呀,有了许愿机,什么真迹实现不了?”「招财」笑了笑,“我是旅梦人,高学历,唯物主义——现在是唯不了了但是不妨碍不信神,就连我也有追随他的行动,何况是别人呢?”
蒲新罗脸色沉沉,阴郁难辨,但最终,他从小盒子里拿出了一粒红白药丸,递给了「招财」。
「招财」接了过去,很无语地对着药丸上下打量:“什么时候死刑改吃毒药不注射了?”
“试试吧,这药还在人体临床实验阶段。”
“他妈的我好歹立了点功吧能不能给个痛快——”
“谁想毒死你了,傻逼!”蒲新罗无语,“这是正在研究的一种药物,服下后,短时间内不会再做梦,长期服用也许能断绝梦境,具体效果、敏感性、危害性都要再测,但离毒死远得很,反正你继续坐牢,拉出来当临床对比还能减点刑,还能省得你到处作死,吃吧你就!”
「招财」微怔:“如果这种药有效的话……”
“当梦境发展不再可控的时候,我们也要试着采取最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