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皇帝笑了两声冷了脸,「说实话!」
「儿臣在想父皇的桂花粥红糖放得少了,不够甜。」为了防止老皇帝对我下什么「祝福」,我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如实讲了出来。
没想到这话一出来,老皇帝就舒坦了,还朝洪公公挥了挥手,「听到没,听到没,你就跟着御膳房那帮人合伙欺负朕,下次多放点糖!」
洪公公弓着腰,一脸的为难,「陛下,您龙体欠安,太医说了不能多食甜的!咱得照着太子的话来不是?奴才哪里敢欺负您啊!」
二人一来二去好几句,皇帝才想起来我还坐在这儿,「你叫沈慎思是吧?这名字起得真不错。丞相一向会取名字!」
我点点头,赔笑道,「父皇谬赞了。」我爹是挺会取名字的,你也挺会拿我爹起的名字当理由的。
「朕记得你姐姐叫沈虑远。」老皇帝琢磨了琢磨,还是道,「你姐姐去得早,属实可惜,你姐姐与太子成亲前,曾经与朕下过棋,聪慧知礼,明辨是非,合该是个好太子妃的。」
我继续点头。别说我姐姐做太子妃合适,我觉得我姐姐做皇后都没什么毛病。等等!我有些错愕,我姐姐与太子成婚前和老皇帝下过棋?什么时候的事?
姐姐与太子成婚前一直住在丞相府,不管去哪里总要带上我,怎么可能和皇上下过棋?若说是以往被我父亲领着参加宫宴时陪皇帝下过棋,那这事早传得整个京城都晓得了,我没道理不知道啊!
老皇帝见我不言语,知我想到了我姐姐,目光落到我的肚子上,对着洪公公道,「如今瞧着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鸣,当年倒是朕乱点鸳鸯谱了,难怪那小子宁可喝毒酒也要跟朕对着干。」
这下轮到我蒙了,「喝毒酒?」
「你瞧这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皇帝突然同洪公公笑起来,末了还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还是洪公公解答了我的疑惑。太子当年找皇上再议婚事,被皇帝留下吃饭,江越渊长跪不起恳请退婚,于是着急吃饭的老皇帝给了江越渊选择,要么将这一壶毒酒喝干净,要么老老实实跟沈虑远结婚。江越渊闻言,起身将酒壶里的酒喝了个干净,便不省人事了。
「现在想起来,有点可惜朕那一壶烈酒。」老皇帝陷在回忆里,有点怅然的味道,「哪里有儿子不听老子的话的时候,朕都同他说了,先将沈家大姑娘娶进门,日后两女共侍一夫不是不可以,嘿,那死小子就是不听。吓唬吓唬他吧,还真喝。给朕气得够呛,最后还是得老老实实娶了。」
老皇帝显然是太久没人唠闲嗑了,因着我是个活泼的性子,又是个擅长搭话的,竟与我一路说到了他的年少。洪公公多番想插嘴,都被皇上以「糖不让吃,话还不让说了?!信不信把你叉出去砍了」给阻止了。
「韩韫那个老匹夫,射箭哪里比朕强了?」老皇帝冷哼一声,又把缩到角落的洪公公招到身前,「韩韫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洪公公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老皇帝在背上呼了一巴掌才开口,「听说韩老将军解甲归田以后,买了些田地,现下日日亲自耕种。」
「还挺适合他。」老皇帝自从提到韩老将军,就一直一副嫌弃得不行的样子,眉毛一皱,沉吟一声,结束了韩老将军的话题。这个时候洪公公终于插上了话,「陛下,太子殿下还在外面候着呢!」老皇帝看了洪公公一眼,然后直接将洪公公赶出去陪太子了。
这洪公公一出去,就剩下了我和皇帝两人,我这椅子坐得舒服,孕妇嘛,一舒服就容易犯困。我刚生出轻轻合上双眼的欲望,老皇帝就开始了猛烈地咳嗽。我作为现场唯一的见证者,颇有眼色地凑了过去,又是顺气又是递水,「陛下,您与儿臣说了这么久的话,儿臣倍感荣幸,只是您龙体欠安,是不是尽快叫太子殿下进来,您嘱咐完他,好早些歇息。」
然而老皇帝丝毫没有让江越渊进来的打算,直接挥了挥手,「你退下吧,叫洪时给朕滚进来就行,直接让太子陪你回东宫吧。」
我行礼退下,到了大门口时,皇帝又将我喊住,我回头看他,他思索了一下,冲我十分慈祥地笑了笑,我觉得他调整了很久的面部表情,才搞出这么一个慈祥的表情,这个笑容格外疲惫,「算起来,是朕亏欠了你们沈家的。」
「父皇说笑了,若是没有父皇,我们沈家也不会有今天。」我又行一礼,退了出去。
当权者们总是说一些诸如此类的话,什么「多亏有爱卿」,或是「是朕对不起爱卿」此类的话。实际上不过是客套罢了,我讲几句好听话,你老老实实为我卖命,我一直觉得用这些话用来拉拢人心,还真是格外不走心。
我一直觉得,皇上老了就像其他老人一样,总是爱说些年轻时的人和事,爱拘着小辈讲点什么东西,综合起来就是一个仍旧当权的老人突如其来的怀旧。可是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听老皇帝说话时,我是最接近一切的谜底的时候。
出了养心殿,我本以为可以回到太子府我的小院子里寻欢作乐了,没承想我刚刚站定到江越渊身旁,就看见了退在一边冲我笑得灿烂的一位老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