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心头忽然一寒:“江别鹤一向最富机心,绝不会如此疏忽大意,这其中必定有诈!”
小鱼儿当真是千灵百巧,心眼儿转得比闪电还快,一念至此,就想脱走,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迟了。
黑暗中已有两条人影,有如燕子凌空般掠来。
小鱼儿惊慌中眼角一瞥,已瞧见来的果然是江别鹤与花无缺。花无缺衣袂飘飘,望之有如飞仙,一双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却是满含恨毒之色,想来必是以为躲在暗处的这人与下毒之事有关。
小鱼儿武功虽已精进,但遇着这两人,心里还是不免发毛,只是他出生入死多次,早已将这种生死险难看成家常便饭,此刻虽惊不乱,真气一沉,坐下的树枝立刻“咔嚓”一声断了,他身子也立刻直坠下去。
江别鹤与花无缺蓄势凌空,箭已离弦,自然难以下坠,更难回头,小鱼儿只听头顶风声响动,两人已自他头顶掠过。
他抢得一步先机,哪敢迟疑,全力前扑,方向正和江别鹤两人的来势相反,他算定两人回头来追时,必定要迟了一步。这其间虽仅有刹那之差,但以小鱼儿此时之轻功,江别鹤与花无缺只要差之刹那,也已追不着他了。
哪知江别鹤身子虽不能停,笔直前掠,但手掌却反挥而出,他手里竟早就扣着暗器,数点银星,暴雨般洒向小鱼儿后背。
花无缺身形凌空,突然飞起一足,踢着一根树枝,他竟借着树枝这轻轻一弹之力,整个身子都变了方向,头先脚后,倒射而出。去势之迅,竟和江别鹤反手挥出的暗器不相上下。
小鱼儿但闻暗器破空之声飞来,银星已追至背后。
他力已用光,不能上跃,只得扑倒在地,就地一滚,“噗、噗”一连串轻响过后,七点银星正钉在他身旁地上。
这其间生死当真只差毫发,小鱼儿惊魂未定,还未再次跃进,抬眼处,花无缺飘飘的衣袂,已到了他头顶。
花无缺身子凌空一滚,双掌直击而下。他身形捷矫如龙在天,掌力笼罩下,蝼蚁难逃。
哪知就在这时,钉在地上的七点银星突然弹起,正好打向花无缺,变生突然,花无缺眼看也难以闪避。
江别鹤虽是厉害角色,却也未料到有此一着,对方竟将他击出的暗器用以脱身,他也不禁为之失声。
只见花无缺击出的双掌“啪”地一合,那七点寒星竟如夜鸟归林全都自动投入了他的掌心。
这虽是刹那间事,但过程却是千变万化,间不容发。
小鱼儿一掌将地上银星震得弹起后,人也借着这一掌之力直弹出去,百忙中犹不忘偷偷一瞥。
他眼角瞥见了花无缺这种惊人的内力,也不禁失声道:“好!”
而江别鹤正也为他这匪夷所思、妙不可言的应变功夫所惊,大声道:“朋友好俊的身手,有何来意,为何不留下说话!”
小鱼儿头也不回,粗着嗓子道:“有话明天再说吧,今天再见了!”
他话犹未了,花无缺已冷冷喝道:“朋友你如此身手,在下若让你就此一走,岂非太可惜了!”
这话声就在小鱼儿身后,小鱼儿非但不敢回头,连话都不敢说了,用尽全力,向前飞掠。
只见一重重屋脊在他脚下退过,他也不知掠过了多少重屋脊,却竟然还未掠出这一片宅院。
只听江别鹤道:“这位朋友看来年纪并不大,不但身手了得,而且心思敏捷,江湖中出了这样的少年英雄,在下若不好生结交结交,岂非罪过?”
他一面说话,一面追赶,竟仍未落后,语气更是从从容容,似是心安理得,算定小鱼儿逃不出他的手去。
花无缺道:“不错,就凭这轻身功夫,纵不算中原第一,却也难能可贵了!”他心里也在暗中奇怪,自己怎会到此刻还追不上。
要知他轻功纵然比小鱼儿高得一筹,但逃的人可以左藏右躲,随意改变方向,自是比追的人占了便宜。
只听江别鹤又道:“此人不但轻功了得,而且中气充足,此番身形已展动开来,只怕你我难以追及。”
小鱼儿听了这话,突然一伏身蹿下屋去,这宅院曲廊蜿蜒,林木重重,他若不知利用,岂非傻子?
江别鹤说这话本想稳住他的,就怕他蹿下屋去,哪知小鱼儿更是个鬼灵精,江别鹤不说这话,小鱼儿惊慌中倒未想及,一说这话,反倒提醒了他。
江别鹤暗中跌足,只见小鱼儿在曲廊中三转两转,突然一头撞开了一扇窗户飞身跃了进去。
这时宅院中灯火多已熄灭,他虽然不知道屋里有人没人,但这宅院既然如此宏阔,想来自然是空屋子较多。
屋子果然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