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仲元青转送我的书信,大都写着漠北的风光与趣事。
仲元青原来打算待我平定沈家的事情后,就去蜀地游玩,没想到旧毒复发,一直缠绵不好,只能待在汴京。郭衢倒是格外信任他,许多事都委派他去做。
兵部侍郎程广敏之子狎妓一案,郭衢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程广敏虽遭贬谪罚俸,近年却又得郭衢重用起来。陶景姝已知道陶家之事与程广敏有关,如今邵家与我已然离心,也与郭舜明盟破,我只能劝她忍耐,以图来日。
自那日在清晖殿与郭舜明彻底撕开脸皮,已经三年,对于他时不时递来的讨好,我一概不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的郭衢,年满十八即将弱冠的郭舜明还没有择定太子妃。
于旻卉倒是时常进宫向我请安,对于她扔来的有关郭舜明婚事的试探,我也只作不知,找话题岔开或是打马虎眼,几次下来她见我不愿提及郭舜明的婚事,便偃旗息鼓,不再从我这里打探。
春日里,是放纸鸢的好时候,思颐吵着闹着要去御花园东边放纸鸢,我便只好同意。
有小太监先将纸鸢放起来,再把细绳交到思颐手中。他很开心,拽着纸鸢跑起来,见嬷嬷和宫女都护在他身边,我便让青萝拿来一个小几,凉好茶,备好点心,等思颐玩累了坐下来休息。
「静贵妃娘娘万安。」
来人一袭粉色宫裙,外罩着一件洒金的薄衫,手里拿着一把鸳鸯戏水的团扇,再没有曾经在玉堂殿,被吓得浑身发抖的懦弱模样。
「胡昭仪。」
「臣妾新得了几个形制特别的纸鸢,二皇子若是喜欢,便拿去顽。」
我看着她身后宫女捧上的纸鸢,让青萝收下。
「说起纸鸢,贵妃娘娘可知江南兕镇葛家?」
「不知。」
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嘴角的弧度也一直都没有变过,我看着累得慌,只转过头去看思颐玩耍。
「葛家善制纸鸢,远近闻名,汴京许多纸鸢都出自葛家。」
我无意与她聊纸鸢,敷衍道「胡昭仪的这几个纸鸢也是葛家制的吗?」
她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葛家作坊遭了火灾,葛家的一些族人和家主都葬身火海了。这些纸鸢是陛下赏的,臣妾不爱顽,就借花献佛吧。」
我只觉莫名,烧死便烧死,有什么可笑的。
「不过一介商户,叫娘娘见笑了。」
我知她是商户女出身,家道中落,父母俱亡,本想寻亲戚求庇护,被二舅舅发现,带回了赵家,又经由母亲安置在邵家调教。
「商户若如葛家,也算光宗耀祖。」
胡羡春有些惊讶地抬头看我,嘴唇嚅动了几下,似是有话要说。
「青萝,去叫二皇子回来吧,也玩了些时辰了,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