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向我询问事情的起始,我仔仔细细地回应,不敢错漏一丝一毫的信息。
直至我话毕,我才听见诚王嗫嚅了一句,「人在哪?」
我望向他,看着他缓缓起身,「还在太子府。」
也许是跪久了,他起来时身子有些微晃,但很快就站稳脚步,目光在我身上匆匆一瞥,冷冽地道了一句:「我会差人将她带回诚王府,思思的后事便不劳太子妃挂心了。」
若是李思思还在,诚王要带她回去我高兴都来不及,可面对诚王如此冷漠疏离的态度,我不敢将李思思交给他,也许打从她进诚王府的那一日起,义女二字不过就是个幌子,死了一个李思思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们的生或死与他何干。
「宋鸢自会厚葬思思,诚王爷若不放心,可亲自到太子府过目。」我也不同他客气,直接驳了他的话。
诚王却笑了,语气变得咄咄逼人,「太子府出了这种事,太子妃还有闲心处理思思的后事,本王佩服。」
我听出他的话外音,本没想理会,可他又说:「别到时候,善事做不成,反而自身难保了。」
我也以笑回他,冷冷道:「听王爷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以为是宋鸢杀了思思不成?」
诚王仍旧笑着,没接话,算是默认。
这实实在在把我气到了,但我面上还是克制住脾气,沉声道:「我宋鸢行得端做得正,问心无愧!」
皇帝看出我与诚王之间气拔弩张的气氛,适时出来打断,可一句话就把我的期盼断得彻底。
「思思是诚王义女,后事还是由诚王操办为好。」
皇帝金口一开,谁能驳了,但我不甘愿,试图向皇帝请求,眼睛一瞟,视线刚转到皇帝身上,便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我懵了,那一刻甚至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于是我眨巴几下眼,再看去时,皇帝那双浑浊的眼中哪有笑意,唯有深不可测的眸光。
「父皇!」我喊道。
「太子妃看管太子府不力,罚禁足半个月。」
我怎么也没想到,进宫一趟得到的结果竟会是这个,但我说过,无论结果怎样我都认,禁足我认,可让李思思死不得其所,我不认,又或者,诚王借李思思之死,趁机弹劾太子府,我亦不认。
但我认或不认,皇帝的一道禁令就能让我闭了嘴。
之后,半个月的禁足变为一个月,甚至封锁所有消息,不允许我与外面的人有任何接触。
我糊涂了,皇帝的旨意实在让我糊涂。
李思思之死,把一切都搅得如此复杂,或许诚王说的没错,此时的我真的已自身难保。
三十
李思思被诚王派来的人抬出去时,我就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李思思以我最不愿的形式离开。
白布一裹,黑棺一盖,此生便匆匆了结。
待他们走后,我独自一人走到太华池前,因为才死过人,府里上下没人敢靠近,换作以前,我也是一百个不敢,但现在,我望着浑浊的池水,一点惧意也无,心底有的只剩愧疚。
若是昨日我把她留在自己屋里,或许她就不用死了,亦不用躺在冰冷又见不到天日的水底。
她那么会做饭,手又巧又漂亮,我都还没夸够她的厨艺,只一夜的时间,便天人两隔。
我记得李思思刚来时说过,她是因为饥荒才逃难到这,遇上诚王的施舍,她想必是感激涕零的,或许她以为披上诚王义女的外壳,便有享不尽的富贵,可她不知道这虚假的外壳之下,自己已然成了权位之争中的一枚棋子,待到用时,便是血淋淋的死字。
李思思的死烙在我心上,怎么甩也甩不掉,我不知该怎么纾解情绪,闷头蹲在地上,视线渐渐涣散,最后把我唤回来的是一道奶萌的声音。
「娘!」
我寻声望去,赵景煜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一见到他,我原还垮着的脸一下笑了起来,再怎么难过,我也不愿显露在一个孩子面前。
我张开双臂,赵景煜一下冲进我的怀里,小脑袋埋在我肩上,闷声问道:「娘,为什么外面那么多人?为什么他们说小煜明日不能去柳太傅那上课了?」
我没告诉他实话,胡诌了一个原因,「因为柳太傅告诉娘小煜特别听话,所以奖励小煜在家玩一段时间,再回去上课。」
谁知道,赵景煜一听连连挣扎起来,我放开他,问他怎么了。
赵景煜却扁起嘴,一脸哭相,向我诉起相思之苦来,是了,我怎么忘了他有个心上人,柳太傅家中的小姐柳舒兰,这一个月见不到怕是得撒泼打滚了。
我试着哄他,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依他,却不管用,这时我忽然反应过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世上什么都换不来的,最珍贵最难得的宝物。
我也有个心上人,远在边疆,不知他吃了哪些苦,受了哪些罪,他亦不知我的身边发生了什么,我又有多担心他。
我一把将赵景煜搂到怀里,轻轻拍着他哭喘的背,缓缓说道:「爹爹走了那么多日,小煜就想舒兰姐姐,却不想爹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