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过过嘴瘾总行吧!」
我下意识地一巴掌过去,最后却还是乖乖给他亲了,由着他去,就当是他憋坏了发泄一下,毕竟如狼似虎的,也不单是他一个。
四十一
老皇帝的身子越来越差,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人就走不动路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
我挺着大肚子没法照顾皇帝,只是偶尔进宫陪陪他,同他说说话解解闷。
这几天皇帝越来越糊涂了,昨日把我认成皇后,今日又把我认成德妃,我告诉他我是宋鸢,他的儿媳,起初他还愣住,仔细端详了我好一会儿才认出我是谁,可现在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认定了我是德妃。
我觉得得叫太医来一趟,瞧这情况并不太乐观,往后还剩多少时日,总得说个清楚。
「朕瞧你这肚子,估计是个大胖小子。」皇帝那双浑浊的眼直盯着我的肚子,面上的淡淡笑意一直未减,「儿子好,长安往后读书习武也有个伴。」
我反问他:「万一是个女儿呢?」
皇帝咯咯笑了起来,「女儿也好,长得像你就行,可不能像我这副糟样子。」
我明白他这是又把我当成德妃了,一想到皇后和长安的旧事,我耐不住性子,「那父皇可不能偏心,两个儿子一样对待才好。」
却没料到,我这一句顿时让皇帝混沌的神志清醒过来,他颤巍巍地指着我,惊愕道:「德妃呢?朕方才还和她说话,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我缓缓起身,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仔细掖好四角,小声安抚他,「父皇,这里一直都是我,您刚刚说梦话,定是在梦里见到她了。」
皇帝却不信,扯着嗓子非要召见德妃,我几番安抚无果,正不知该怎么办时,赵子钦来了,身后还跟了好几个太医,各个均提着药箱鱼贯而入。
「父皇嚷着要见德妃,我如何劝都听不进去。」我回望皇帝一眼,看到他不再大喊大叫,而是张着嘴又轻又缓的念出德妃的名字,终于缓了口气。
赵子钦牵着我走到一旁,将我安置在软椅上,后又示意太医们上前诊脉,眼看着太医纷纷围在床前,他这才对我缓缓道:「父皇时日无多了……」
我也看得出来,老皇帝是扛不住多少日子了,虽说人固有一死,但到这种时刻,为儿为女的心里终归不好受,即便赵子钦面上看起来淡定非常,但我知道,他心里早已忧心不行。
他刚从外面踏进来,一身的寒气,连带着五指都发冷,我什么话也没说,握紧他的手,牢牢不放。
太医很快就出来了,将商讨后的方子递到赵子钦手里过目后,悉数跪倒在地,我惊愕一番,却也能料到是什么样的结果了。
太医说老皇帝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赵子钦手中的方子虽是吊命的汤药,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换而言之,就是我们得准备后事了。
我再也坐不住,回到老皇帝身边,此时他的声音已低得不能再低,我必须凑到他嘴巴才能听清他在嗫嚅什么。
他说:「长安啊……」
皇帝就这么一遍遍地重复,赵子钦坐到身边来,握起皇帝粗粝的手,也一遍遍地喊他父皇。
很快宫里所有嫔妃都赶了过来,全数涌进明华宫内,纷纷跪倒在地,珠钗坠饰撞击在一起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可紧随而至的就是一阵哭咽,以往唱曲时婉转动听的嗓子,如今哭起来骇人得很,把我的心搅得乱七八糟。
我起身想将她们赶出去,却被赵子钦一把拦住,他颀长的身子挡在我身前,望了皇帝一眼后对我道:「你陪陪父皇。」
赵子钦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顺带将内室的门带上,那糟心的哭声顿时轻了许多,我才松了一口气,却见皇帝忽然手舞足蹈起来,似乎看见了什么害怕的东西,直喊道:「朕错了,你别留朕一个人……」
我被吓坏了,来不及思索他说的是谁,只顾着安抚他,连忙拍拍他的胸口,让他顺顺气,「父皇!」
他再次清醒了一些,木讷地看着我,涣散的双目蒙上一层水汽,轻轻呜咽着对我说:「她不肯原谅朕啊!」
我大约是明白了,方才估计是看到皇后了,我想告诉他,皇后不会原谅你的,但面对即将离世的老人我说不出口,只是轻轻抚顺他的气,再把侍从端来的药汤一点点喂进他的口中。
待皇帝沉沉睡去时,夜已沉,我走出明华宫,寒意直面扑来,身子禁不住战栗起来。赵子钦蹲坐在宫门前,抬头望着天上蒙蒙亮的月,我与他坐在一起,头靠在他肩上,疲乏的身子顿时舒缓了许多。
我问他:「想什么呢?」
「想我娘了。」
我虽未能见过德妃,但也曾在赵子钦的书房里见过她的画像,螓首蛾眉,温婉端庄,「她一定是个特别温柔的女子吧!」
赵子钦噤声,垂首看着地上淡淡的月影,良久才道:「她的温柔从来都给了父皇,留给我的只剩严厉苛责,打从我出生起,她便盼着我坐上太子之位,读书习武样样都得让她满意,否则便要挨手板子,有次我和长安玩疯了,躲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