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国家超级计算中心「天河七号B」超级计算机直接控制,根据当时的气象条件及宫殿状况随时调整射流角度及流量,改变介质剂与脱水剂的比例,确保此次作业精准无误。
一个小时后,灌注作业结束,一个淡黄色透明椭球体将布达拉宫完全包裹起来,就像一块长轴四百米、短轴一百五十米的巨型琥珀。无数固定拉索将球体与超导基座牢牢捆绑在一起,雄伟的宫殿已经完全静止,就连一只来不及逃离的红嘴鸥都凝固在屋檐上。重量极轻的四千万立方米气凝胶只给布达拉宫增加了不到四千吨的重量,若真是琥珀的话,这是比云彩还要轻的琥珀。
诵经声愈来愈高,信徒们在虔诚叩头,无论是否搞懂这一幕究竟代表什么。
「好了好了,喝一杯去。」杨亨通伸了个懒腰说。
「得了吧,老杨。」沈清平说,「这才是开始。」
仁青(1)
仁青多吉三岁那年发了一场烧,从此就看不清东西,不管远的还是近的东西都看得模模糊糊,莫拉(祖母)抱着他搭车到乡里、县里看病,说是得了儿童白内障,乡里治不好,县里也治不好,得到一千公里外的林芝去治。当时家里穷,治不起,一拖就拖了十几年,仁青一直看不清,也就一直没有上学。
他住在曲塔村,村里有五十户人家,算是整个芒康县最小的村子之一。曲塔村挨着芒康山,山里面有座喇嘛庙,庙名叫做勒布寺,仁青多吉的阿库(叔叔)甲热桑珠是里面的喇嘛。仁青没法帮家里面放牧,阿爸就叫他到勒布寺里帮甲热桑珠捶背倒茶,那时候在灯光亮的地方,他还勉强可以看清纸上的字,所以甲热也偶尔让他抄写经文。
他看不懂经卷上的字,可喜欢一笔一划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他也喜欢阿库的房间里酥油、藏香和经卷的味道,每天下午,太阳会从朝西的窗口射进来,各种味道被热力蒸腾起来,仁青觉得透过这暖洋洋的光晕,能看到天上的佛陀。
可随着年纪增长,他的视力越来越差,无论看什么都是晃动的一团颜色。抄写经文的工作自然结束了,就连倒一杯酥油茶都变得困难。他开始整天坐在庙里不声不响,生着自己的闷气。
有一天,甲热桑珠把他叫到身旁,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说:「仁青,你摸摸这是什么。」仁青多吉在阿库的额头中间一摸,摸到一个硬硬的圆球,奇怪道:「这是什么?」
「这叫『恰蹦』,也叫作天眼。」甲热笑道,「我从小就进了寺庙,七岁到庙里做曼吉,慢慢学经,受过三次戒成了格次里、又受七次戒成了格林,然后成了喇嘛。可是学得越多,就越觉得眼睛看不远,耳朵听不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得。上师昌根阿瑞仁波切说不要拘泥于寺庙,到外面去修行,我就一个人上路,去布达拉宫朝拜。我一路磕头,磕到布达拉宫,走了整整九个月,然后就想通了,看透彻了,我的头上,就多了这只天眼。你的眼睛不好,可若是发大愿,下定决心去布达拉朝拜,也一定能生出天眼,将一切看清楚的。」
「真的?」仁青不由得露出笑容,「有了天眼就什么都看得到了吗?」
「真的,还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呢。」甲热摸着他的头,说。
当天晚上回到家,仁青多吉向阿爸阿妈说要磕长头去布达拉宫,阿爸阿妈沉默了许久。终于,阿妈开口说:「仁青,你既然说要去朝拜,那肯定是听到了仙乃日(观音菩萨)的召唤啊。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去吧,但你不能自己去,凭你自己是去不到拉萨的!你要找到陪你一起去的人才行。」
阿爸说:「到拉萨有一千几百公里远,你知道不知道?必须找到四五个人,不然我就不同意。去问问加西晋美的两个儿子旺杰达瓦和旺杰边巴吧,他们都是好小伙子。若是曲塔村找不到,就去吉措村找,昂多乡找不到,就去戈波乡找,一定要找到四五个人,听到没有?」
「听到了!」仁青望着火炉前阿爸阿妈模糊的身影,大声回答道。
沈清平(1)
2050年6月4日下午四时,沈清平乘坐的飞机降落在瑞士日内瓦克万特兰国际机场。这是他第二次带领中国代表团参加IPCC(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全体会议,对日内瓦显得并不陌生,当代表团刚在洲际饭店安顿下来,他就独自离开酒店,乘坐出租车到达位于和平大道二号的IPCC总部大楼。
IPCC主席乔德里·乔帕农博士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见了沈清平,「沈局长,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份报告而来,两天之内我已经见到了大多数代表团的团长。」两人在长沙发上坐下来,乔帕农博士给自己和客人倒了两杯红茶,无奈道。
「那我也就不客套了。」中国国家气象局局长沈清平有些不礼貌地直视对方的眼睛,「AR12-4(IPCC第十二次评估期间第四次报告)里的内容是真实的?明天的大会上真的会发布这份报告?」
印度籍的IPCC主席向红茶里加了一勺砂糖,「WMO(世界气象组织)和UNEP(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已经对报告进行了评估,明天上午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