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咋回事儿啊?云丫头,快起来,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大伯给你做主!”
作为里正,古家的情况,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古老汉四个儿子,三儿子本就是古家的宝贝疙瘩,一年前又考上了秀才,每日里除了读书识字什么也不让做,可以说是当成富家公子养活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
四儿子古大仁,是个混不吝的主儿,成日里游手好闲的,啥也不干,一张嘴巴将古李氏哄得服服帖帖的,再加上是古老汉老来得子,就算不下地干活,古老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而古家唯一的闺女古月娥,更是被养的娇滴滴的,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为过。
整个古家,唯有古老汉带着长子古大川,和二儿子古大力下地干活,古李氏的偏心眼,整个村子里又有谁人不知?但最多也只能感叹一句,后娘不如亲娘。
如今古大川生死不明,古李氏这般做法,着实也让人心寒。
然而,这毕竟是古家的家务事,他虽是里正,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里正老爷救命,求您替我爹爹做主,爹爹为了古家,成日里在外操劳,如今因为上山打猎受伤生死不知,奶却一分钱都不愿意拿出来给爹爹看伤,这样下去,只怕。。。。。”
古秀云将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为的就是这一刻,见里正问起,当即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出来,“我们不能没有爹爹。。。。”
此时的她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话虽然说得不好听,却都是事实。
里正听到这话,眉头也就皱了起来,转而看向古老汉,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一旁的古李氏呛白了。
“里正老爷这是要听这小丫头片子的话,管我家的家务事儿吗?”
古李氏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道。
“我虽是后来嫁入老古家的,但是对家里的几个孩子,一直都视如己出,没少他们吃,也没少他们喝的,若是我手里有银子,又哪里会不给?”
古李氏说着,忍不住委屈的抹起眼泪来。
“实在是这好不容易才挨过了一个冬天,春耕才开始,咱家花钱的地方又多,家里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连口饭都吃不上了,又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若是里正老爷真是心善的话,不防先借些个银子,给我家大川看伤,等他伤好之后,再想办法还你,如何?”
古李氏这话意思很明显,你不是怪我狠心吗?你不是喜欢假好心吗?那你拿银子出来给他治啊?
古秀云听到古李氏这话,低垂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晦涩,这古李氏还真是有些本事儿,难怪会将整个古家上下拿捏的死死的,这话一出口,就让准备出言帮忙的里正,弄的里外不是人。
不过,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古李氏身旁,一直朝着古李氏使眼色的古大意时,心下便有些了然了,看来,这母子两个,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商议好了的吧,古李氏一个普通的山里妇人,哪里有这样的心计,这主意应该是古家这位唯一的读书人出的。
“咳咳!”
果然,里正听到这话之后,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早便知道古李氏是个不讲理的,却没想到,自己这话还没出口,她那边就跟连珠炮似的朝自己轰了过来,当即也就冷了脸色道。
“大川那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他有难,我们自当出手相助,不过,作为他的亲人,他如今命在旦夕,你却不闻不问,是不是不太妥当?”
“里正老爷,大川虽不是我亲生的,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好歹也叫我一声娘,但凡还有一点希望,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将人给救回来,又哪里会不管他的死活,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古李氏一脸的悲切,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她是个贤妻良母。
“更何况,人李朗中当时都说没救了,就算我们将家里的田地房产都卖了,也不见得就能救回川儿的命,这钱花了不要紧,万一人再没救回来,让我们这一家子活着的人可咋过。。。。。。”
古李氏这言外之意很明显,李朗中都说了,人怕是难救回来了,又何必再去花这个冤枉钱?
古秀云气极反笑,这人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不愿意出钱给爹看伤就直说,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当真是见识到了,此时的古秀云只想来一句,我墙都不扶,就服你。
“奶,李朗中只是说村子里条件没镇上好,也没说爹爹就一定治不好了,总得试一试,万一能治好呢?只要我爹好了,到时候我爹会赚更多的银子孝敬您的。”
古秀云也知道,此时根本就不是与古李氏翻脸的时候,所以,她忍了又忍,这才说道,“爹爹是我们古家的顶梁柱,这么多年来,说是爹爹一手扛起的整个古家也不为过,若是爹爹没了。。。。。。。”
后面的话,古秀云没有说下去,可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这后面未说下去的话,代表着什么。
“你这死丫头片子,我说话你是听不懂还是咋的,不是我不给银子,而是家里根本没银子,你还想咋的,是把我这一把老骨头卖了换钱给你爹看伤?还是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再将家里的田地和房产给卖了?然后一大家子去街上要饭去?”
没等古秀云将话说完,古李氏就是一个瞪眼,毫不犹豫的怒骂道。
心里却暗自咬牙切齿,这死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今儿竟然敢这么跟她作对,看来不好好的教训教训是不行的了。
古老汉站在人群中间,感受着周边的村民投射在他身上异样的眼神时,一脸的尴尬和落寂。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古李氏的脸上,古老汉面色铁青的看着古李氏,颤抖着声音道,“够了,我让你将家里的银子都拿出来你听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