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起身说是,却在我走出营帐之时极为迅速地为我披上蓑衣,我愣了一下,没有料到乔羽对手下的要求竟也如自己一般无微不至……
我回手抓紧了身上蓑衣,只当他们还站在我身后一般,我怕什么!我有陈国最优秀的五个男人,他徐立算哪门子的跳梁小丑!
登上瞭望台,原驻守在附近轮岗的五千士兵此时已经集结完毕兵临城下——可笑,此时此刻,兵临城下的竟然是自己人!
暗门门众护在我身边,徐立知道他们厉害,只躲于阵后对我叫阵。
“众将士——”徐立的声音在雨夜里远远传开,“此妖女通敌叛国,弑君篡位,我等今日!清君侧!以正乾坤!杀——”
“杀——”
“杀——”
“杀——”
一片喊杀声下,我手一扬,右手边一人随即弯弓一箭直射徐立,那一箭去势极猛,竟然硬生生插入铁盾之中,将前列众人等震在原地。
借着这一箭之威,我立于楼上,厉声大喝:“通敌叛国的是谁!徐立你意图造反,被陛下识破后弑君,现在还想杀本宫灭口!众将士!还不将他速速拿下!”
徐立震怒道:“妖女一派胡言!”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死了太多人,明明是湿冷的夜,但我却分明感觉到每一滴血液都在愤怒地沸腾叫嚣!
五千把利剑整齐划一出鞘,指向我的方向。
“哈哈哈——”我气得发笑,双手直颤,“徐立,你明知白杨谷有九雷阵埋伏,还引我大陈将士身入陷阱,难道不是通敌叛国,意图削弱我大陈兵力!”
“你胡……”徐立脸上涨红,急欲反驳。
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刻又道:“此时此刻,我陈国将士浴血沙场与闽越士兵鏖战前线,你不思杀敌,反而举剑向内,难道不是趁虚而入,意图造反夺位!”
“你行刺陛下,捏造伪证,栽赃陷害,甚至残杀忠良,难道不是大逆不道,罪不容诛!”
“你自名忠臣实为奸臣!食君之禄,却大逆不道,阴谋造反,蛊惑军心,阵前倒戈!徐立!你当诛十族!”
徐立气得破口大骂:“你这妖女,一派妖言惑众!我今日便要清君侧!”
“哈哈哈!”我握紧了拳头,怒极大笑,“清君侧?我就是君,你想杀我,就是弑君!我乃延熙女帝之后,凤鸣玉牌主人,纯正的皇室血统,你徐立算什么东西!你为一己私欲,置家国利益于不顾,煽动士兵造反,他日泉下,你有何面目见我大陈列祖列宗,又有何面目去见后世子孙!”我转头对五千士兵厉声道,“你们今日为小人利用,做出这等叛国之事,其罪当诛!但国难当头,知错不究,不用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但要认清楚,谁是你们的亲人,谁是你们的敌人!握紧你们手中的武器,我们大陈儿郎的武器是用来杀退敌人,是用来守卫城池,不是用来自相残杀的!”
五千骑兵尽皆默然低头,雨势渐弱,只听得淅淅沥沥的声音,这城下十里之地,竟无一丝人声。
徐立被我一阵阵地抢白,便在理之一字上,他已经输了,而在情之一字上,他的赢面也不大了。他徐立算什么,个人感情算什么,个人利益算什么,敌国的军队就在二十里外与我们的兄弟厮杀,这个时候,国家的利益才是一切!
“大陈的儿郎们!闽越国的军队就在二十里外虎视眈眈,我们的兄弟就在那里与敌人厮杀搏斗,敌军随时可能突破防线向我们发动进攻!而你们,你们这些生于陈国,长于陈国,沐浴皇恩的人在做什么!你们这是在逼宫!睁开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谁是你们的亲人,谁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刀口对着的,又是谁!那些人在看着我们的笑话,看我们自相残杀,你们拿着吃的是皇粮,拿得是军饷,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保卫的又是什么?”
“是我们刘家天下?不是!天下不是我们刘家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们要保卫的,是你们自己的家园,是在家中等你们回去的妻儿父母!闽越国的军队一旦踏破这道防线,陈国必将生灵涂炭!国破家亡,君,不是亡国之君,臣,却是亡国之臣!你们今日阵前倒戈,与那些侵我、犯我、杀我同胞的闽越人有何差别!百年后史书上又如何记你们一笔?若你们子孙仍在,也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亡国之贼!”
那对着我的五千把利剑缓缓垂下了剑尖,雨已经渐渐停了,我抬手抹去脸上雨水,右手抽出长剑直指徐立。
“徐叛将!你若是知错能改,还有机会戴罪立功,若执意与闽越国勾结对我大陈不利,就休怪本宫留不得你了!”
徐立怒吼一声,“一派胡言,老子什么时候勾结闽越国了!”
我冷笑道:“你自然是不肯认了,你的同伙都招认了!”
话音一落,蓝门门主便将徐立手下十三名副将押上城楼,虽然少了罪魁祸首,但好歹是把他的手脚都砍掉了。
徐立啊徐立,就只许你诬陷我,我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吗!
我朝蓝门门主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意会,几根针落在那十三人身上要穴,远方之人看不清楚,只听到十三人鬼哭狼嚎地对自己和徐立的“罪状”供认不讳,徐立脸色大变,我大喝一声:“徐立,你还有何话说!”
到这时,本还有疑虑的士兵都已背徐立而去,护在他周围的士兵不知何时开始缓缓退开,将他暴露在军阵之外。
而这时,东方渐明了,一缕曙光穿透云层落在城楼之前,宛如光箭射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我高声道:“拿下叛贼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