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夫人,自然少不了骨头,远不止一句人骨,从破碎的衣裙下涌现出数十具不完整的人骨,都是美貌的女子,因为骨头并不完整,被蛞蝓的滑膜所包裹,显现出了扭曲的模样,宛若黑圣杯中那一个又一个扭曲的冬之圣女堆砌成的尸骨之山。
它足足有着六七米的高度,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具骸骨,或许是几十,或许是几百……它将这些骸骨附着上柔软的肢体后装裱在自己的身上,有如一个极致的松鼠病洋洋得意的朝着别人展现着自己的收藏,但落在任何人的眼中,这比起死宅过年被亲戚朋友参观卧室轮流处刑更加惨烈。
这姿态是多么的扭曲,原本的瑜海棠还可以称为美人,那这简直就是坦克肉山。
岑缨甚至看见了李师姐的样貌,哪怕只是一瞬间恍惚,她也紧咬住了牙关,身体不自觉的微微一颤。
“闭上眼睛。”苏白轻声说:“小孩子别看。”
他举起神荼之刀,用法不甚清楚,但只要不断集中纯阳精气,这把刀都变得愈发沉重,不断运转着纯阳之气,不断的灌输着气息,姿势也发生了变化,从单手变为双手,甚至扎下马步,方才竭力扬起刀身。
将最后一口气都用在了攻击上。
不考虑防御也不考虑后果,撑不过这一击,便是败北。
苏白轻轻呵出一口气,四周的时光的流动也变得缓慢。
黑夜中,水色墨染,浑浊冰寒。
上善若水,这一池好水本是荷塘月色的别致景观,却卷入了暴虐的杀机变得一片凌乱。
苏白握着刀,很轻很轻的刀此时变得很沉很沉。
冰凉的刀刃沁入水色,竟是扬起一片白色蒸汽,好似一块寒冰放在烈日下暴晒,又好似冰天雪地中一块烧红的烙铁等待着冷凝。
生死相搏,莽夫之勇。
刀越热,心越冷。
于是少年踏步,步伐轻落,水色波纹弥散。
于是附骨之妖醉人笑意裂开森森白骨,发出妖媚之声,骸骨之山倾入墨池。
但见黑衣挥刀。
三十里山峦惊鸟飞尽,浪淘尽墨池映洗秋月——
茫茫然夜色血染,煌煌之刀饮明月。
神荼轻掣,秋月平分断云雷。
墨池之水掀入高空,如瓢泼之雨从天而落。
狂雨落屋檐,浑浊的水洗涤着刺目的红。
神刀落,骨山崩。
苏白持刀不语,望着坍塌的骨骸小山,骨头散落一地,而失去了骨架支撑的便是瑜娘子那脆弱的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