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刀诶,侬来勒好巧,吾找侬来,是有只来钞票的大生意搭侬讲。”
“哦,搿忒好了,”莫小刀放下手中汤碗:“七姐,吾吃好勒,侬讲正经事伐。”
卢文英眉毛一挑道:“是搿副样子个,前头几日,东洋兵打进了南京,杀得尸横遍野,有钱人金银细软掼得到处侪是,东洋兵觉着阿拉亡国了,钞票一文勿值,老早勿作理会,纸币钞票更加掼得漫天飞勒海。
就有些随军的东洋商贩,乘伙大大咧咧收集法币,再贩到沪浪东洋商社手里厢,到租界银行兑换成日元,发了蛮大一笔横财哩。”
莫小刀面露精光,握拳道:“这些东洋鬼子,真额个个该杀!七姐,侬告拨我搿些,可是有可靠消息,用到我手下这帮兄弟伐?”
“黄浦路上头一家挂鼠字个东洋商社,正是伊拉家族额,管兑货币。”卢文英说着诡秘一笑:
“商社跟虹口宪兵队勿远,而且听讲搿个东洋商社是忍者家族,家族成员有交关高手,邪气扎手。”
“只要有钞票赚,还怕啥个忍者,多拼几条命而已,”莫小刀面色踌躇,思忖道:“只是勿好开枪,搿倒有点难弄了,得寻几个用刀好手才行咯···”
“呃,讲到此地我倒想起来,侬个夏吉祥勿是蛮厉害么,搿趟生意正好用上,”卢文英吐了口烟圈,继续问道:
“对额,搿个人侬觉得哪能样,有啥爱好,好控制伐?”
“英姐讲得对,这次笃定要用他,”莫小刀答道:“不过迭个夏吉祥身手蛮好,但是很有想法,伊勿好色,也勿贪财,做事体邪气有分寸,勿容易听人摆布。
我试过伊几趟,故意拿公家名义,少拨伊铜钿,但是伊勿介意额,拨多少拿多少,大概想还了我人情,就隐居忒了吧。
卢文英吐出一口烟圈,大笑起来:“呵呵,照侬搿能样子讲,倒蛮像红党风范额,该勿是赤色分子吧?”
莫小刀摇头说:“迭倒不会,据我所知,他是季老爷叔个投帖徒弟,经过老爷叔额法眼,派去东北搭东洋人打交道,我见他出手狠辣,邪气蛮像特高科特务。”
“哦,侬勿是,讲伊被东洋人卸磨杀驴,成了弃子,老恨东洋人么?”
卢文英吸了口烟嘴,徐徐吐出道:“正好借搿次行动,让伊手刃几个东洋人,拿把柄拨阿拉手里,日后伊胆敢反复,就交到虹口宪兵队搿搭。”
“七姐英明,吾就是迭个意思,”莫小刀表示说:“不过阿拉既然要拉拢伊,心甘情愿为我们所用,讲出搿个八宝提灯关窍,但是伊既勿贪财,也勿好色,还有啥个办法让伊服帖啊?”
卢文英走了几步,一摆手说:“迭也好办,侬拨伊辣辣锄奸队里向谋个正经官职,有了前途,再答应拨伊寻个钟意女子做老婆,辣辣租界里向置办一份体面家当,勿怕伊勿动心啊。”
“七姐想得蛮妥当,那就这么办,”莫小刀点头说:“只是做煞今晚迭笔生意,就要分办事兄弟每人一大笔钱,我担心夏吉祥攒够了生活费,一家伙滑脚走脱了哪能办啊?”
“嗯,搿也蛮有可能额···”卢文英沉吟了一下,挑起眉毛决然道:
“不过小刀侬放心好了,吾勿会让侬难办额,只要事成之后,侬把人带到静安寺老地方头分钞票。
分好了钞票,侬带牢心腹先走,剩下夏吉祥几人分开后撤,然后吾就安排人来场黑吃黑,拿伊拉个铜钿劫脱,勿伤伊拉性命就是。”
“讲得对哦!那夏吉祥当下靠赏金生活,他攒勿够钞票,就勿能离开我们,”莫小刀神态颇有些踌躇,捏着下巴说:
“只是搿能做了,我勿是忒没道义了哇?”
“啥道勿道义,勒真金白银面前,侪是浮云!”卢文英轻啐一下,叼着烟嘴剖析道:
“你们迭趟出手,顶多掠到二三十万法币,兄弟们至少得分两成,刨脱上缴两成份子,还得再拨洗钱老石一成个手续费,最后侬好留下来个,不过十万八万旧钞票。
就搿眼钞票,够勿够福祥里向头牌一年花销?何况侬要讨春秀过门,勿得花上百八十万钞票,在租界里置办一处公馆?”
几句话问得莫小刀耷拉了脑袋,卢文英犹自不休,强调道:
“要做人上头,舍得卖面皮,要晓得那只八宝提灯,可是关系到上万两黄货,即使侬我分得一成分,也就后半生有得靠,吃喝用勿光了!”
听到这里,莫小刀猛然点头,断然道:“行额!英姐,吾听你的!侬哪能讲,我就哪能做,为了迭档黄货,哪能干侪值得了!”
“别一头,侬也要捉捉紧哦,快点搞惦姓夏额,叫伊讲出真格实情。”
“英姐,我晓得哉!”
卢文英呵呵一笑,随即说道:“那就搿么讲定了,迭个辰光正巧,侬去福祥里搿搭散散心,吾事先拿侬个名头,叫人送了只翡翠镯子过去,春秀邪气满意,正等牢侬呢!
侬下楼辣吴阿姐埃搭,拿上另外一只镯子送过去,好事要成双成对嘛!”
莫小刀满脸感激:“英姐办事老周到额,小刀邪气佩服!那我去哉伐?”
“快得去呀,覅让春秀妹子等忒长辰光。”
笑声中送走莫小刀,卢文英止住笑,缓了缓面皮,闭目休息片刻,方才吩咐说:
“来宁!屋里厢茶具侪换掉,吾个象牙烟枪端过来,装好辽土服侍着,吴阿姐!喊四宝阿哥过来聊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