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四处都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没有。
我边低头走路,边想着在去魔界之前要把事情交代清楚,让所有人都准备起来。
但下一刻,我察觉到亭子里有别人,立刻屏息抬头,闻冬一身黑袍坐在最深处,似一尊玉雕。
他盯着我,歪了一下头——这动作很有狐狸的特点。
他说:「你是故意的吗,曦曦?」
「你那位朋友呢?」我随口一问,然后走进了亭子里,坐在他的左手边,「我屡劝不听,只好亲自送你们离开天界。」
他忽然粲然一笑,冰冷的面孔瞬间生动起来:「原来你这样担心我们。」
我愣了一下:「我……」
「你若真担心我作为邪魔会引来祸端,大可直接禀告天帝,何苦一直劝我?」他的眼睛显出欣喜的神光,「先前我没想明白,当真以为你讨厌我了,结果……你哪怕失忆了,也还是曦曦,曦曦是永远不会讨厌我的。」
我转头移开视线,看向外面愈加清朗的月光:「闻冬仙君多虑了,我不是什么曦曦,对你更无讨厌与否。」
「这七百年里,我其实也不怎么记得你,那个邪神占掉了我的身体,最开始好多年,我与他争来争去,不想他用我的身体跑出去做坏事。」他对我的拒绝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地讲自己的事情,「我怕你回来找我,不敢离开,一直等,等了好久。」
邪神空有躯体,却无力量,整日都处于极度的饥饿之中,他与邪神共生,自然也知道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邪神要离开那片大陆,去外面吸收新的血肉魂魄,可他不愿意,每次邪神要离开时,他都强行留了下来。
饥饿到极致是什么感觉?
是痛。
从骨缝里、五脏六腑里、心尖上……透出来的痛,他想吃东西,什么都想吃。
可邪神大陆上什么都没有。
长期的饥饿使他神智全无,偶尔清醒时,会发现自己正在啃噬那些曾经避之不及的肉山、怪物。
满身的腥臭,令人恶心的碎肉。
他脑子也许清醒了,可身体却不知餍足般不停地撕扯进食。
太饿了。
有一次,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白衣早就不成样子了,在恍惚间想起石曦曾让他穿黑衣,耐脏。
他那时鲜活,生机勃勃,觉得白衣好看,没有换,脏了再洗就好了嘛。
可此时,他一边捏碎了一只庞大妖物的心脏,一边在满手血腥中无声痛哭,要是……要是听她的话就好了。
现在再也洗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