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起,雾色朦胧。寂静的官道上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声声踏进人的心里。
再近些,居然是数十个身穿锦衣的男人,男人们个个神采飞扬,或刚毅、或俊秀、或柔美、或张扬、或沉稳,各有特色,却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策马的男人后面有四辆马车,马车不紧不慢,偶尔会有人将窗帘拉开透透气,看看外面的风景。
再后面是照样骑着马的紧身男子,一个个警惕的看着四周,腰间的佩剑和背上的弩箭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但是让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身上都佩戴者一个黑色的“七”字形状的坨坨,那坨坨别在腰间,随着他们的骑行,若隐若现。一行五十多人,马蹄扬起了一路的飞尘。
“真是做梦一样,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残酷的地方,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还有回到家乡的机会!”南父老泪纵横。
南母扶着他,内心也是感慨万千。
自己的这个女儿可真有本事,别人流放就是死路一条,可是他们流放,不仅绝地逢生,还能逢凶化吉,在绝境中走出一条路来,带着南家人在边境过上了好日子。
原来她以为在边境做这么大的生意,还帮着大败乌凌,能够得到圣旨赦免罪过已经是万幸了,没有想到居然还能返回故乡,这是她从不敢奢想的。
南母悄悄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越来越远的边境,又看着最前面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高大的男子,那个人人奉为战神的男子,居然成了自己的女婿,她想着就觉得开心,满意的笑了出来。
“是啊!这都是托了二丫头的福气啊!”
“爹、娘,都是我才害的大家背离家乡,颠沛流离!”南辛夷一脸歉意。
“二丫头,你说些什么呢?你是我们南家的福星,是你让我们过上了以前从来不敢想的日子,南星能够入伍、你大哥能够拥有那么多的田地,我们能够住上那么大的宅子,甚至还能用上仆人,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二丫头,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南父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
南辛夷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月见怎么样了!”南母说着,捂着嘴,泪水又抑制不住的流下来,“她还那么小,就嫁做他人妻,都是为娘的没有本事!”
“娘,你可不要这样说!”南星骑着马就走在他们的马车外面,听见他们讲到小妹,不由得皱了皱眉,“杨文元为人正派,杨家人敦厚,他们会善待小妹的!”
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南辛夷的思绪有些飘远了。
那时候她才来到这个时代,家中就遭逢巨难,她鼓着胆子带着银子去青狼寨去赎人,那时候送她去的正是杨伯伯,杜家遭难,也是杨家人倾尽所有。
杨家人,这么淳朴,这么实在,月见在他们那里一定会好好地。
杜家!
南辛夷眼睛里闪过杜远志的影子,那个傻傻的可爱的捧她在手心的相公,最后居然冷漠的休了自己,绝情的向官府举报自己提炼细盐,但是最后,自己被流放,他又来惺惺作态,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他大概是想着自己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有人跟他争纸张、盐矿、玻璃的生意了,所以才会给自己施舍那一点的善意吧!
南辛夷苦笑一声,挣钱的法子那么多,自己又何时将这些放在心上?这次回去,杜家人如果还是苦苦相逼,那她自然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二姐姐,你在想什么?”南星看着失神的南辛夷问道,心中也有些害怕,他害怕,这次她会失去这个姐姐了。
若她真的如同李长卿所说,她是平阳侯的嫡女,那她必然会回到平阳侯府,南家将会失去她这个女儿,自己也会失去这个姐姐,他舍不得——
“我在想,南星,你该回去读书了!”南辛夷道。
南星吐了吐舌头,策马往前奔去,他才不想回去私塾读书呢!打仗多好,虽然会流血,会受伤,也会死,但是他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建功立业,保卫家国,他觉得太有成就感了。再让他把拿过枪的手去拿笔,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命更难受!
他终于追上了李长卿,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世子哥,我二姐姐不是你的阿姐吧!”
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二姐姐是平阳侯的嫡女,那她就会找回自己的身份地位,她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嫁给唐决明,可是,一方面,他又希望她不是,这样,这个姐姐就会一直是南家的女儿,是他和月见的姐姐。
李长卿笑了笑,“你霸占了我阿姐这么多年,怎么,你还想跟小爷抢阿姐吗?”
南星懊恼的瞪了他一眼,“世子哥,她是我的二姐姐!”
“小爷没说不是!”李长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瞧着后面一辆马车的门帘掀起,露出一个粉装女子,他让马往后退了几步,笑着问,“有什么为这位美娘子效劳的?”
粉装女子脸一红,怒骂他,“长卿,你没个正型,哦——你跟唐大哥说一下,让队伍休息一下吧!爹爹有些不舒服!”
“岳丈怎么了?”李长卿顿时一脸焦急。
“没事儿,就是受伤的地方有些伤痛,下来歇一会儿就好了!”卫老将军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却听得出来,那声音明显在隐忍着疼痛。
李长卿忙喊,“唐将军,停一停!”
唐决明闻言,拉住了缰绳,还没有等他开口问什么,就见四面八方突然出现许多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众人顿时神色紧张,抽出了腰间的剑,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