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或「不会」,就够了。
但他偏偏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瓷小罐来,打开,用指尖剜了一点药膏,细致认真地敷在我伤处。
陆怀舟这人,脾气属实不怎么好,偶尔安静一阵子,气质倒是极温柔。
他给我搽药时难得耐心,盯着我的脸时眼神专注,像是在瞧什么稀世珍宝。
我都不由得失神了一瞬,随后才听清,他说的是:「不可能。」
他说我的脸,不可能毁。
我也并非那么不知分寸的人,他不答,我就不问了。
自讨没趣,图什么呢?
正好就有人来报,皇后的疯病又犯了,自己站上了凤阳楼。
陆怀舟落在我脸侧的手一颤,药抹开去了些。
我抬了抬眼皮子,没吭声。
陆怀舟将药罐轻轻放在妆台上,搂着我的腰,低声哄道:「朕去看看。」
我慵倦地缩到他臂弯里,娇声道:「我也去。」
陆怀舟已经站起来,闻言俯下身,在我额间轻轻一吻。
那一吻流连不已,说的话却是不容置喙。
「你晓得她发起疯来什么样,沁沁。留在这,乖乖听话,别再伤了你。」
陆怀舟出了朝露殿,我信手拾起药罐,剜出一小块在指尖。
鲜红的蔻丹,雪白的药膏。
单论颜色,就显得格格不入。
我将那小块药膏在指尖匀开,又皱着眉一寸寸拿绢帕拭净。
最后,将药罐往角落里一抛。
「红蕖!」我拍拍手,哂笑一声,懒洋洋站起身来,「我们也去凤阳楼,瞧瞧热闹。」
其实并没什么热闹可瞧。
陆怀舟不让我来,大抵也是不肯让我看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说一不二的人是他,辜负誓约的人是他,逼得薛瑾年发疯的人也是他。
但当他仰头望着这位不得宠的皇后,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做错了事的家犬。
全无一介帝王的从容。
皇后穿了一件极华贵的大红色凤凰织锦袍,看制式,该是帝后大婚时的礼服。
我入后宫两年,少有的几次碰面,她都是形容憔悴,更没穿过这样艳的颜色。
直到今时今日,我才发觉,薛皇后其实极美。
她坐在凤阳楼上,艳丽夺人,就像一朵欲坠不坠的牡丹。
凤阳楼那么高。
「陆怀舟。」她扬手一指,笑道,「这里能看到整座淮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