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还是再等等,你这样出去,伤了孩子怎么办?”玉溪也跟着劝解道。
如今孩子已经七个月了,这时候若有个闪失,定然是母子俱损的局面。
楚荞取下斗蓬,一边出门,一边道,“我会小心的,让泷一也跟上。”
“楚姐姐!”沁儿连忙跟着出房门。
玉溪也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楚荞自宁王府后门进来,寻到书房时宁王麾下几名将领在商量着行动布署,而宁王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案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宝剑。
在一阵沉重的静寂之后,樊离步上安如案前,道,“王爷,下令吧!”
燕胤薄唇抿得紧紧的,敛目静默了许久,倏地睁开寒光冽冽的眼睛,伸手握住桌上的宝剑,起身出门,“走!”
这时,书房的门被楚荞砰地一声推开,宽大的斗蓬罩住了她已经圆润的腰身,只那一双眼睛如雪山之巅的清泉,格外的清冽。
“你要去救太子妃?”
宁王望了她许久,沉声回道,“那是我母亲,我必须救她。”
“救她?”楚荞举步进门,缓步走到他面前,“这个时候处斩太子妃,就说明你的身份已经被怀疑了,现在救人无疑是送死。”
“我知道,可是要我看着她死,我做不到!”宁王握剑的手青筋分明,多年练就的沉稳也无法让他此刻冷静下来。
“对,你不能看着她死,你就要萦萦,要凤相国,要虎威堂这么多追随你的人都一起死,是不是?”楚荞定定地望着那双血丝遍布的眼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宸亲王妃,这是宁王府事,请你不要插手。”樊离上前道。
“闭上你的臭嘴,楚姐姐已经跟宸亲王府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了。”沁儿瞪向樊离斥道。
樊离望了望楚荞,看来宸亲王妃被休弃的传言,果真是属实的。
书房门口,两人冷冷地对视,周围都陷入压抑的死寂。
“王爷,没多少时间了。”有人提醒道。
魏景默然站在一旁,望了望燕胤,又望向楚荞,他们谁都知道此时动手是没有多少胜算的,但他们也无法阻止这个人去营救他的母亲。
他拼搏了十一年,坚守了十一年,就是为了救出她,要他放弃那是多么艰难而残忍的决定。
“你让开!”燕胤沉声道。
楚荞立在他面前,巍然不动,“你要救你的母亲,没有谁有任何立场阻止你,但是我请你想一想现在被禁在冷宫的萦萦,这些年她在皇宫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不知道吗?”
燕胤下颌崩得紧紧的,额际青筋隐现,却咬着牙无言以对。
“只要你这里一声令下救人,你的身份一旦败露,皇宫里孤立无援的她还有活路吗?”楚荞沉声说道。
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一分胜算的战争。
要么死一个,要么全都死。
“你要救你母亲,那是应当的,可是请你想一想她,想一想你身后这些追随你出生入死的虎威堂,想一想他们的家人。”楚荞目光缓缓地扫了一眼立在燕胤身后的众将领,“他们信任你,追随你,你要将他们都送上死路吗?”
“我们愿宁王府同进退,共存亡,这是我们的事,用不着姑娘来置喙!”一名虎威堂将领沉声打断她的话。
楚荞没有去看,只是定定地望着燕胤,“太子妃是一条命,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燕胤依旧沉默,心头却是浪潮翻涌,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这些性命交付的人。
“我们做了精细布署,一定能杀出上京城。”樊离上前道。
“是,你们能杀出去,萦萦就在冷宫里等着被处死,你们的父母妻儿也留在这里等死,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救了人出了上京城,只要一声令下,上京周围的各城兵马一出,你们能逃出多远,你们谁能活着走出去?”楚荞沉声喝道,深深望向痛苦挣扎的燕胤,“这是一个死局,要么太子妃死,要么全都死!”
她不是他,她不能体会他此刻心头的挣扎和痛苦,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冷静地纵观全局,她只是想以最小的牺牲,保全更多人的性命。
“燕胤,请你忍下来,为了萦萦,为了这些出生入死追随你的忠义之士,也为了那些曾为你死去过的人。”楚荞沉声说道,一字一句,满怀恳求。